她點點頭,“也許你是對的,我确實不了解你。我以為你變了,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少年,看來是我錯了。”
她拿起包,走向門口。
在即将離開的那一刻,她又停下腳步,“節目的事,我會告訴毛遠你不參加。至于張窦窦,你的三個月期限還剩兩個月零二十五天,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
她關門的聲音很大,就像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他的心上。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他看着空蕩蕩的休息室,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摔在牆上。
玻璃碎片四濺開來,就如同此刻他的心情。
夜色漸深,燼野獨自一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手邊的啤酒罐已經空了好幾個。
微涼的風吹過,卻無法吹散他胸中的郁結。
周圍的情侶一對對走過,有說有笑。每一聲歡笑都像是在提醒他與姜雪的距離。
他到底哪裡做錯了?為什麼好不容易靠近的兩個人,又再次被推開?
酒精讓他的思緒變得混沌。他想起姜雪的失望,心中泛起疼痛。
“燼野?”一個有些遲疑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幾個年輕女孩拿着手機,激動又有些不敢确定地看着他。
他皺了皺眉,剛想起身離開,手腕卻被人拉住。
“跟我來”,韓承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快步穿過人群,鑽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
七拐八繞之後,他推開一扇不起眼的門,将燼野帶進了一個地下酒窖。
昏黃的燈光下,一排排橡木酒桶整齊排列着,空氣中彌漫着酒香。
韓承看着燼野明顯喝多了的樣子,眉頭微蹙,“你這是怎麼了?”
燼野沒有回答,隻是用手蓋住了臉,頭枕在沙發上。
韓承猜道:“和姜雪吵架了?”
“關你什麼事?”燼野冷哼一聲,“少在這裡假惺惺。”
“作為姜雪的朋友,我當然關心”,韓承也不惱。
“朋友?”燼野順着他的話笑,“可以親吻的那種?”
韓承原本還覺得逗弄這個年輕人好玩,但看到對方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他決定提早結束遊戲。
“我和姜雪是多年的師兄妹”,他緩緩開口,“你知道她的過去嗎?”
“姜雪小時候家境挺好,她爸是很有名的醫生,但因為醫鬧事件意外去世了。她家一下沒了主心骨,生活困難起來。”
燼野把手拿開,醉眼朦胧地看着韓承,這顯然是他第一次得知姜雪的童年。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被欺負。有一次,那群同學把她關在黑暗的器材室裡整整一個下午。她被老師放出來後,就變得特别怕黑。”
燼野的心像被重物擊中。他從未想過,那個在記憶中溫柔善良的姜老師,也曾經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她媽媽是個老師,她外婆癱瘓在床,還有胃癌,她媽媽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照顧外婆身上,很少有時間管她。每次,她被欺負了回家說,她媽媽隻會讓她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覺得是她不夠合群,不夠優秀。”
“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些”,燼野的聲音啞了。
韓承苦笑,“她不是那種會訴苦的人,我們也是看到她大學寫的國家助學金申請書才知道的。”
“上大學時,她媽媽一個人撐着家,省吃儉用給外婆治病。姜雪很懂事,不想給家裡增加負擔,就拼命接家教。有時候為了省幾塊錢地鐵票,她甯願提早幾個小時,走路去做家教。”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同情她。而是希望你能理解,姜雪很堅強,但她背後,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傷痛。”
燼野捏了捏眉心,“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喜歡他”,韓承笑了笑,“而且我相信,她也需要你。”
燼野想起今天對姜雪的指責。
那些刻薄傷人的話語,此刻就像無數根針,狠狠紮進他的心髒。
強烈的悔恨與心疼湧上心頭。
他想立刻見到她,還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告訴她,他錯了。
他猛地站起身,卻因為頭重腳輕而不得不扶住桌子。
他喃喃道:“我去找她……”
韓承攔住他:“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見她?先冷靜一下,明天再去也不遲。”
但燼野執意要走。
他勉強走了幾步,又險些摔倒。
韓承歎了口氣,拿出手機撥給姜雪:“是我。燼野在酒窖裡喝醉了,你能過來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