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野的目光掃向操場邊新修建的車棚，裡面停放了一排摩托車。

李才正指揮着兩個保安，挪動着幾輛積滿灰塵的“僵屍車”。

燼野讓姜雪在原地等自己，過去喊了一聲：“李書記”。

李才聞聲回頭，臉上立刻堆起了熱情的笑容。

燼野指了指旁邊一輛看起來還算硬朗的摩托車，“這車能借我用一下嗎？我們想去後山看看。”

李才瞥了眼姜雪的方向，眼神裡帶着點“我懂”的意味，非常爽快地擺了擺手：“沒問題！随便用！油箱剛加滿的。”

他甚至還主動上前，幫燼野把車推了出來。

燼野跨上摩托車，發動引擎，車子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

他将車開到姜雪面前停下，下巴朝着後座揚了揚，“上來。”

姜雪眉心微蹙，“你不是說拍視頻嗎？這……”

“日頭正猛，走過去有點遠。”

姜雪能感覺不遠處李才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自己身上，還有幾個下課出來活動的學生，也正探頭探腦地看着這邊。

如果她現在不上車，反而顯得奇怪。

她戴上頭盔，有些别扭地跨上了摩托車的後座。

山路比想象中的更加難行。

摩托車在蜿蜒的山道上行駛，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着山林特有的草木清氣。

開到半山腰時，水泥路便到了盡頭。

前方是更加陡峭的泥土小徑，燼野停好車，開始帶着姜雪往上爬。

爬了十幾分鐘後，姜雪眼前豁然開朗，燼野口中的“夢幻山坡”到了。

如茵的草地傾斜而下，一直延伸到山腳。

一條清澈的河流在山下拐了一個幾字形大彎，就像一條碧綠的絲帶，纏繞着遠處的村莊和田野。

再加上遠山如黛，近樹蒼翠，姜雪忍不住發出贊歎，“這裡的風景确實美得像畫一樣！”

燼野選了一個視野極佳的位置，那裡正好有一塊平整的巨石作為天然的舞台。

他将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你幫我拿着，對着我拍就行。”

姜雪接過手機，調整好角度。

燼野清了清嗓子，沒有伴奏，直接開口唱了起來。

還是那首在音樂教室裡唱過的歌，隻是此刻，他的歌聲融在這山野間，更添了遼闊與灑脫。

姜雪專注地錄着。除了燼野的身影，她還特意多拍了一些遠山近水的鏡頭，連帶着腳邊随風搖曳的野花，都一同攝入了畫面。

一曲唱罷，燼野走到她身邊，“怎麼樣？”

姜雪将手機還給他，“你自己看吧。我覺得還行。加了幾個風景的特寫，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燼野低頭翻看着視頻，唇角上揚，“姜老師就是厲害，這拍攝技術比專業攝像師還要棒。剩下的後期制作，我拿回去讓工作室處理一下就能發布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時更顯陡峭，有些地方幾乎是垂直的土坡。

燼野先一步跳下一處半人高的矮坡。他轉過身，朝姜雪伸出手，“跳下來，我接住你。”

姜雪搖搖頭，她不習慣這種依賴别人的感覺。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打算抓住旁邊的草木，慢慢滑下去。

然而，她今天穿着的運動鞋鞋底紋路已經磨損，并不防滑。

她一腳踩到松動的泥沙，失了重心，驚呼一聲便朝前栽倒。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個鼻青臉腫時，燼野已經及時接住了她。

她的臉頰緊貼在他胸膛上，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連忙從他懷裡退開，說了聲謝謝。

燼野看着她泛紅的耳根，眼底閃過笑意，卻什麼也沒說。

兩人重新坐上摩托車，回程的路似乎比來時要快一些。

行至一處拐彎，路邊田埂上忽然竄出幾頭黃牛，搖着尾巴慢悠悠地橫穿馬路，完全不把疾馳的摩托車當回事。

燼野反應極快，猛地一個急刹車。但是，巨大的慣性讓姜雪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撞去，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還沒等她坐穩，一隻手便伸過來，不容分說地拉過她的雙手，環在了他自己的腰上。

姜雪下意識地想抽回手。

“這樣安全點”，燼野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語氣裡帶着幾分戲谑，“你萬一摔下去，難道要打着石膏回去給學生上課嗎？”

姜雪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将手僵硬地圈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