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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木打完球回家時,路燈壞掉了,月光灑在漆黑的小路上,他仰頭揉了揉僵直的脖子,不小心看到了滿天星辰。
“今天的星星真亮啊。”
“是啊,平日裡都看不到這種情況。”
夏幼清跟了上來,“這是什麼星啊?”
“北鬥七星?”
“你确定?”
“應該是吧,聽說北鬥七星像個勺子,你看它像不像?”
“這我可看不出來。”
夏幼清歪着腦袋看去星辰,仔細的尋找着勺子,她想,這可比拼圖都難。
樊木不去理會她,他盯着星群中那兩顆相互照耀的星點,莫名的有些出神。
“那顆星星,有些發紫色诶。”
“是嗎?”
夏幼清把腦袋蹭了過去,“在哪裡?我怎麼看不出來。”
“就在那啊。北鬥的西南邊,有一顆小星星,大概像是在烏鴉座裡面。”
“烏鴉座?你還懂這個?”
夏幼清順着樊木的指向看去,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把星球組成的宇宙湯勺。
“之前在圖書館看過一點,所謂的北鬥七星就是西方星座中的大熊座。”
樊木用鑰匙打開車鎖,不在意的答。
“你什麼時候研究起女生的占星了?”
夏幼清突感好奇。
“誰說星座隻能女生研究了?古代不一直觀星測命的嗎?”
樊木不屑夏幼清對自己的刻闆印象;“那火燒赤壁的諸葛不就是借了東風?”
“也是……”
“四大星宿聽說過嗎?”
“你是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嗎?”
“對,就是那四個。”
“聽到是聽說過,它們有什麼用嗎?”
“它們把天空平分成東南西北四大星區,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二十八星宿,一個星宿有七顆星星。”
“這樣啊。”
“在《易傳》那本書中有四象之說,青龍少陽主春代表北方,白虎少陰主秋代表西方,玄武老陰主冬天代表北方,朱雀老陽主夏天代表南方,我們那個天天蹲在渡江大橋橋頭算命的大師們,嘴裡說的‘四象八卦’就是這四象。”
“正所謂四象生八卦,太極生兩儀……”
夏幼清奪過樊老師手中的車鎖,把它放進車籃裡,試圖打斷正在興頭上的樊木,“你懂得還挺多。頭都讓你科普大了。”
“這不應該是常識嗎?”
樊木真誠發問。
“别凡爾賽了,正常人誰研究這個啊,怎麼你的大學志願打算填占星師了嗎?”
“倒也不是不行。做個李淳風袁天罡什麼的,說不定能賺不少錢。”
樊木踢了一腳自行車腳蹬,打量起占星賺錢的商業可能性。
“拉倒吧,現在流行塔羅牌和星盤啦。估計你這公司還沒開業就會倒閉,小心工商局說你搞迷信哦。”
夏幼清在樊木旁邊,推着車子慢慢走。
他們走在籃球場的矮坡上,籃球場的燈光像鑲嵌在祖母綠寶石邊的銀飾,晚風乍起,吹皺一池夏草。
兩人踱步在潺潺星河之下,兩旁腳踝高度的淺草叢中,不時傳來幾聲蛐蛐的鳴叫。
“你剛才說的那個紫色星星在哪,我還是沒找到。”
夏幼清仰着頭,隻覺得天上星河轉,腳步漸發昏。
“你什麼眼神,就在北鬥西南,四顆星星組成的四邊形其中的一顆,用星宿的話來說,大約是朱雀中的某個星宿。”
“朱雀就是鳳凰吧?”
“有些出入,但姑且算是吧。你可以這麼認為。”
樊木給了夏幼清一個認可的眼神。
“那倒是蠻有意思的,我們這邊認為的神鳥,到了國外的星盤就成了烏鴉。你說它到底是神還是怪啊。”
夏幼清感歎道。
“文化不同嘛。”
“我還真沒見過紫色的星星。”
“我也沒有,八成是被大氣層反射的吧。”
樊木随口蒙道,他跨上單車,轉過臉來,朝身旁的夏幼清問着:“管它呢,晚飯吃什麼,我請你。”
“呦,太陽打西邊出來啦?什麼時候地主家也有餘糧了?”
夏幼清打趣道。
“嘿嘿。”
樊木笑容藏不住的幸福。
夏幼清知道他在笑什麼,不就是翟草不去美國了嗎?戀愛中的男人,就是低智兒。
“也喊上翟草一起吧?”
夏幼清提議道。
“她馬上來,我剛才給她發過信息啦。”
“哦哦,那就好。”
夏幼清跟在樊木的後面蹬着腳踏,心裡說不上來的别扭。
人家小情侶複合,她去是幹什麼的呢。但是答應了,又不能推辭不去,畢竟她也好久沒有見到翟草了。
“夏幼清,你騎得好慢!”
樊木在前面騎得飛快,夏幼清沒辦法,隻好一邊在心裡罵,一邊吭哧吭哧的追着他。
重色輕友,重色輕友啊。
夏幼清騎車經過的天空,那遠處的紫色星在月色流輝下越發的亮,逐漸映射出了它身旁藏在幽夜中的一顆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黯淡黃星。
同樣的夜裡,相同的時空,不同的世界,那位卧在樹上的黑衣男子,也在遠遠望着那顆黯淡黃星。
那顆黃星與其旁的紫星為南方朱雀轸宿的雙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