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夢,那蚩又是誰殺的呢?
夜晚,她卧在榻上,思慮着近日發生的事情。
門外是絲竹之樂,笑語輕言,她甚至能聽見雲息與鬼若談笑風生,整個花入樓熱鬧非凡,隻有她這裡冷冷清清的。
不知怎的,她忽得想要回家。
可她找不到回家的辦法。
若按穿越,她自己應是七魂落于此番名為墟海界的空間之中,她被風鶴唳殺一次,意識便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一次。
若是再被風鶴唳殺一次呢?
夏幼清連忙搖了搖頭,做人,不一定要鑽牛角尖,樊木不是好好的,也穿越過來了嗎?
他也是靈魂穿越嗎?
夏幼清想起樊木,心中一酸,眼淚忽得盈上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夏幼清勸慰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練好弓弩,然後離開花入樓,去找羽沉舟和風霁月他們。
她翻了個身,隻覺得身下有什麼東西硌着自己,便把那東西抽了出來。
是從風鶴唳身上扯下的那枚玉佩。
她把它湊在燭火前細觀,若然如雲息所說,這墨色玉佩中的一絲紅蕊生命般的翩然遊離,如血淚困頓與死亡枷鎖。
“該死的風鶴唳。”
夏幼清低語罵道,“真希望他死無全屍,最好讓河魚啃個屍骨無存,省的再出來禍患人間。”
她還沒罵完,隻覺得指尖忽得劇烈刺痛,玉佩從指尖掉落塌上,那血絲赤熱發光,立即把床榻燒出一個洞。
“就連玉佩也是變态的!誰家玉佩還能自動加熱啊!”
夏幼清氣的跳下塌,抓了塊手巾,濕了水,嫌棄的把它扔到桌上,早已涼透了的茶水中。
“連玉佩都想殺我!說出去别人還以為我瘋了!”
她氣的對着茶杯嚷道:“你最好給我死了,不然讓我逮到你,我一定要讓你也嘗嘗死的滋味!”
“阿苃——你睡了沒?”
門外響起敲門聲,夏幼清這才聽清來者是阿貪。
“怎麼了?”
夏幼清開了門,眼見得阿貪氣得七竅生煙。
“我一定要殺了她!”
“殺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鬼若!”
夏幼清覺得腦袋疼。
阿貪拉着她的手把鬼若因為她是舞姬,怎麼欺辱她為自己跳舞唱歌的過程講了一遍。
“主人居然也不攔着她!真是氣死我了!”
她氣得端起水就要喝,夏幼清連忙去攔,給她換了杯子,把那泡着玉佩的茶盞默默地端到别處。
“她跟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夏幼清打聽起來。
“還能怎麼認識?主人樂善好施,不過是在路過白民國時,救了被妖獸攻擊幾近喪命的她,她便像狗皮膏藥一樣,臉皮比樹皮還厚,天天追着主人,不知矜持為何物!”
“呦呵,雲公子還真的愛救人……那怎麼不直接拒絕她?”
“她是司幽王鬼仇的小女兒,誰敢得罪她?怕把她惹惱了,我們便偷偷得離開白民國,一路到了這裡。”
“喔……”
這地方真的沒法呆了,回頭真得去弄點蒙汗藥什麼的,把這個雲息灌醉了連夜逃跑。
夏幼清看向阿貪,“我很理解你,但是,你來找我,我也沒辦法啊……”
“就是這個問題!”
她看向門外,左瞧右看關了門,看着沒人跟來,把夏幼清拉到床邊坐下,這才跟阿苃說起。
“我知道你想跑。”
她開門見山。
“主人派了九霄盯梢你,不讓你随意跑出樓,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是你放心,我會幫你逃離這裡,但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那鬼若天天纏着主人,可是主人是我一個人的,想個法子幫我把她趕走。”
“什麼法子?”
“你幫我去下蠱,我就幫助你離開花入樓。”
“我跟鬼若又沒有仇,這事我不幹。”
“不是給她下蠱。”
“是給……雲公子?”
阿貪看着她,俏皮的點了點頭。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都想好了,既然明晚就是弄梳之夜,不如幹脆讓他在衆目睽睽之下選了我,反正他也不喜歡鬼若,更不會跟你……”
“我的意思是,你也不喜歡他,不是麼。”
夏幼清點了點頭。
“所以……”
阿貪從袖中掏一把匕首來:“我從遊巫那兒,打聽到一個法子,可以讓他此生永遠聽我的話。”
“什麼法子?”
“聽話蠱。你可聽說過?”
“那是什麼?”
“苗滇國的一種巫蠱。要取三滴下蠱人的掌心血,與被蠱人的三滴心頭血,混着二人的發絲灰燼,喝下去,便可一生一世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