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怪惡心的。”
“是麼?可我覺得很縱情爛漫。”
“發絲纏繞,血液相融,他的心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怎麼幫你?心頭血?這也太難取了吧?難不成要我去殺他?”
“那倒不用,我這裡有。”
“哈?”
“從前公子受過傷,那時存的。”
“哈?”
夏幼清扶額,這也太……癡女了吧?
她不會早就為下蠱而做準備了吧?
這雲息除了容貌俊秀之外,渾身上下到處都透露着荒唐浪蕩,到底哪裡值得她們發癡發狂啊!
愛情,真是使人變态。
夏幼清望着她琉璃瓶中的那滴血,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考慮了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頭。
計劃就在明天。
她也不想再在這拖延時間了。
她的任務簡單,又不簡單。
她要把雲息灌醉,誘導他答應阿貪的問題。
隻要他喝下融血,答應出“我願意”三個字,便是蠱成。
原本設想艱難的事情,卻極為容易的完成了。
買下阿貪弄梳之夜的張公子送來從的秋漸消,雲息從未喝過,也許是過于美味,一連酌飲幾壺,便醉意闌珊,神魂颠倒了。
連蒙汗藥都不用下,九霄不知怎麼,跟鬼若又抄了起來,阿貪趁機與夏幼清把雲霄送上樓去。
這期間的一切,順利到夏幼清覺得不可思議。
今日的阿貪一改常日的芍藥紅裙,她不知怎麼,着了一身玄黑,束了長發,扮作英挺利練的俊俏模樣,倒是有些俠武模樣。
在阿貪的灌醉下,她望着倒在榻上醉的一塌糊塗的雲息,和正在為他打理衣衫的阿貪,心中想問,又不好意思,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默默地開了口:“阿貪,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雲公子?”
阿貪背着她坐,把他的發絲挑起,撫在枕邊,柔情的望着他,頭也不回的回答:“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沒必要這樣做,雖然我幫你灌他酒,是為了我自己能離開這裡,但若隻是用蠱,他也不是真正的喜歡你,那是欺騙……”
“欺騙又怎樣?阿柚,你沒有喜歡的人嗎?你知道喜歡一個東西,就必須要擁有的感覺嗎?”
阿貪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眼神濕漉堅定:
“我和姐姐從小便淪為奴婢,永遠都是主子給什麼我們才能有什麼,即便被雲公子救了,也是一樣,你雲公子對我們好,是因為我們能為他賺錢營收,打探消息。”
“那你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因為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
阿貪越過她,走向檀桌,掏出琉璃瓶言道:
“即便是他的濫情,舉手之勞,或是利用,都沒有人這般溫柔的對待我們。”
“你或許不理解,你有父母,有朋友,有你想見的人,甚至是恨着的人。”
“而我卻什麼都沒有,我沒有羁絆,我在這裡,隻能和姐姐一同守着這花入樓,由盛而腐,爛作春泥。”
“況且雲公子還有他要去做的事情,我不能一個人在這裡,他也不能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我隻是下個讓他愛我的蠱,又有什麼錯呢?他無心,我讓他有一顆心,哪怕是假的,也是這世界上的一顆熾熱有情的心。”
“你……”
夏幼清不知該接什麼話,她想說她就不這樣糾纏樊木,但又把話忍了回去,她是不糾纏樊木,可是他呢?
他為了翟草對自己做了什麼呢?
她又有什麼理由去說阿貪做的是錯的呢?
若是當初自己也勇敢一點,踏過戀人未滿的階段,是不是與樊木一起的人便是自己了?
是不是樊木便不會殺她了?
夏幼清苦不堪言,她不知道自己若是阿貪,會不會此般對樊木。
下蠱,多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啊,仿佛一切都可以順意而為,世上再也不會有痛苦的人。
她見得阿貪從雲息發間,輕輕挑出一絲烏發,與自己拔下來的青绾纏了又纏,扭成結,用燭火燒成灰,混入那杯蠱酒中。
她從袖口掏出一把眉刀,劃破了自己的手指,血落在酒中,很快與玉液融為一體。
她把雲息心頭血也滴入其中,端起酒杯趴在雲息耳邊,輕輕地問:“雲息,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願意。”
雲息迷迷糊糊的應道。
他望向阿貪,似是望向一盞止渴青梅,夏幼清從未見過他有這般柔弱的求救感,好像阿貪下一秒,便要消然而逝。
“我願意,你哪怕要去地獄,我也跟着你。”
夏幼清迷惑,這怎麼還未下蠱,便已經精神失常了呢?
“那便喝下這杯酒。”
阿貪把酒杯遞給他,在他耳邊輕輕念起蠱咒:
“以吾之血,換汝之命,焚發歃血,融魂化契,締結契定,不死不解。從此吾将随汝同在,汝之命運将與吾共存。若有違背,天誅地滅,形神兼毀,永世不得善終,你可願意?”
“我願意。”
雲息一口飲盡了秋漸消。
夏幼清聽得雲息答道。
他抱住了阿貪。
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又好像什麼事都已發生過了。
夏幼清望着他們二人,不知怎的,總覺得那蠱咒,似曾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