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鶴唳扶着門框鬼魅般無聲的踱步出來,神情漠然的望着阿玲,揚起夏幼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輕笑。
他的嘴角是尚未擦試的鮮血,因為喝的急切而兇猛,他的下半張臉像浸泡在血池之中,如同地獄中蠶食屍體的羅刹鬼,鮮血眼淚般洶湧的流進他的頸窩,他的眼睛在笑,可是卻閃着詭異噬虐的陰暗光。
“你們居然沒有死光。”
他的嘴角抽出一抹淩冽的笑。
“你……到底是什麼人?”
阿玲驚吓的倒退了兩步。
“如你所見,我隻是一個受了傷的,失血過多的逃亡者……”
他把手上的鮮血抹在衣袂上,滿意的聲音清揚:“不過我想,我也可以做一名滅族者。”
他長袖一揚,身子忽如黑蝶,瞬間靈閃到阿玲的面前,他一把擒住她的腰,吐息緊貼在阿玲的身邊:
“呐,小姑娘,你菩薩心腸,拿你的血養我的傷,如何?”
阿玲被他擄在懷中,掙紮不開,還未等她回應,夏幼清便大吼一聲:“我不同意!”
她發怒,沖着風鶴唳的左肩射去一枚弩箭。
那箭被他輕巧的彈開,嵌入旁邊的牆中。
夏幼清看不清他的動作,她隻看見他動了動手指,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蛇,瞬間纏住了自己的腳,令她動彈不得。
而風鶴唳的那條分開的蛇舌,已經覆上阿玲的後頸,摩梭着,打着圈。
“該死!”
夏幼清罵道,忙又發射了幾枚弩箭,卻因為技術太差又站不穩,分分射偏了。
風鶴唳凜眼擡眸,從睫毛下斜視着她,挑釁道:“夏幼清,我給你一個選擇,是救這女孩,還是救謝瑾之。”
“你可以選擇自刎來換他二人其中一個。”
“我若不肯呢?”
“你肯的,你死不了不是嗎?”
“與其勒死謝瑾之,或者吸幹她的血,還是你死比較劃算。”
“……”
“你想算計我?”
“我算計你什麼?”
夏幼清凜然道:
“第一次,你刺穿過我的心髒,我死不了。于是第二次,你便把我大卸八塊,可我還是複活了。第三次,我們同時墜崖落水,沖擊和水壓也未殺死我,現今你要我自刎,是在試探我的死法,看看到底哪種死法能讓我真的死掉,不是嗎?”
“你開始有長進了。”
風鶴唳滿意的肯定着她。
“你放了她們倆。我自刎給你看。”
“哦?”
風鶴唳玩味一笑:“你有這般英勇?不過……我忽的又不想看你自刎了。”
“你到底想怎樣?”
夏幼清被他氣的眉頭一挑。
“我想你死,但你卻死不成。或許你自刎了,也依舊會複活過來。”
風鶴唳這句話說的怨念,帶着一種嚣張跋扈的挑釁,一種生理上的極端厭惡。
“你好像一頭怪物。”
他嫌惡的盯着她看。
“這麼巧,你也是。”
夏幼清哼笑着,一樣惡心的望着他。
“怪物在我們墟海界是要被屠殺殆盡的。”
“巧了,我們的世界觀裡也是要斬妖伏魔。”
“就怕你沒那個本事。”
“你殺我前不是也自以為本事很大?還不是一樣被我拉下馬當成墊背的?”
“……我從前到不知你這般伶牙俐齒。”
“你從前也不知我是夏幼清不是?”
二人劍拔弩張,對峙像一張緊繃的弦,把二人拉的距離很遠。
“夏幼清……”
風鶴唳低聲厲問道:“你既然不是風氏之人,卻為何轉生于風苃身上,你到底跟華胥族有什麼關系?”
夏幼清沒回答他,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風鶴唳,我也想問你,你口中的小韶是誰?”
風鶴唳背影一震,僵直了身子。
他沒說話,眼底閃過一絲凄厲。
下一秒,他便伸手出鞘。
夏幼清又見到了那把通體玄黑的長刀。
輿鬼閃着瑩透亮澤的玄光,砍斷了夏幼清舉着的十字,弩,欲砍斷她的右臂。
夏幼清連忙側身躲過,卻還是被削去一塊血肉。
她捂着肩膀痛的直咬牙,她憑着方才自己能躲過的幸運,發覺風鶴唳并未回複多少力氣,許是在噓張聲事。
正思慮如何獻祭自己的身軀,能将他擒了,忽的見眼前原本飲血傲狂的風鶴唳,忽的捂住自己的右臂,似是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