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聽到夏幼清此般折辱“小韶”,他的聲音幾乎顫抖,他氣的提起身子,揚首眦裂,欲撞向她。
“我不知你從何處聽來小韶的名字,但她的名字,你不配喊,你們華胥全族都不配提起她,你們華胥國都虧欠她一條性命,因此我要你們所有人的命來抵償!”
“也包括我?”
“也包括你!我不管你們是誰,擋我路者,全都殺盡!”
風鶴唳此時已經癫狂,隐藏在亂發之間的紫眸耀出血色,他掙紮着,想要掙斷捆在椅子上的夫諸拂塵,去殺風苃。
眼見不妙,了知道長的拂塵卻怎麼都打不開那玉血屏障,風苃離風鶴唳不過一尺距離,若是真的讓他逃脫,風苃其命可危。
他隻好作勢施靈,将椅子上的拂塵毫緊了又緊,直把風鶴唳的雙手雙腳勒出血來。
風鶴唳卻全然不覺痛,他已直起身子,一隻手眼見就要掙脫開束縛。
謝瑾之闖不禁屏障,急的大聲尖叫起來:“師傅!快點殺了風鶴唳!阿柚這個蠢貨要遭殃了!”
“不能真的殺他!大姐姐的朋友好像在他手裡!”
阿玲連忙阻攔道。
“那怎麼辦?”
謝瑾之急的小臉煞白。
“大可放心。”
了知靈氣聚掌,起手握緊,那拂塵之毫速縮,立刻挑斷了風鶴唳的手筋腳筋。
他體内的黑血從塵毫上如注般流下,瞬間腐化了夫諸的尾毫。
風鶴唳痛的猛然回首,一雙毒蛇鬼眸在發間盈着千萬殺氣的光。
他盯着了知,金色的眸子中溢出的震怒,逐漸化為陰濕的嘲笑。
殺意像千山隕落,砸在了知的肩頭,他一時間,竟被殺氣壓得動彈不得,汗流浃背起來。
眼見着風鶴唳勾起嘴角,了知哽咽着大叫一聲:“不好。”
卻還是晚了一步。
了知七十年來,從未見過此般詭術。
風鶴唳此時雙手雙腳已經殘廢,理應無法行動。
可他的眸中忽的迸發出一道金光,隻聽得“咔嚓”幾聲,他的肩膀忽的軟了下來,緊接着是他的雙手,折斷成詭異的角度,竟從拂塵中抽了出來,他的雙腿亦是如此,似水同柳,無骨般捶拉下來,一時間他柔軟無骨,長身宛如騰雲遊龍,又如泥沼盤蛇,他傾吐蛇舌,尖牙鋒利,箭一般的朝風苃飛射出去。
他尖牙利口,就要咬上夏幼清的側頸。
他的咬合力有千斤重,一口便能将她的頸骨咬碎,可利齒未及脖頸時,他卻僵直了身子。
仿佛有無形的阻力,令他停了下來。
風鶴唳隻覺得渾身血液沸騰,如同赤金鐵水澆築般,灼得他疼痛難忍。
他隻當是筮靈枯盡,自行斷骨的痛無法壓制,急的捏了劍訣,輿鬼铮铮作響,破風斬斷了塵毫的束縛,飛回歸于他的手中。
他舉手便要砍下她拿着血玉髓的左手,可那刀也在接觸她的幾厘前停了下來,畏畏的顫動着,不敢向前。
風鶴唳眼神一凜,似是發現了什麼,憤怒噴薄而出,用從未有過的高聲向她質吼道:
“夏幼清!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對你?”
夏幼清搞不清狀況:“我不過就削去你一塊肉罷了……叫你害怕的都停手了?”
“你何時……學會的血契……”
風鶴唳一字一頓,恨不得将她啃噬咬碎。
“血契?什麼血契?”
“你還裝傻!”
他極怒沖天,右臂忽痛,他想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卷起袖口,潔白的右臂上有着一道在廚房間劃破的傷口。
夏幼清見他所舉異常,剛想張口,右臂被他拉去,立刻露出方才的被他劃傷的,正在淺淺愈合的疤痕。
“這不可能,你不可能會行使血契……”
風鶴唳怒不可遏,他越是想殺夏幼清,他的血骨就越發疼痛,此時的怨怒仇恨,全化作身體中的毒素,攪動着他的五髒六腑。
“什麼血契啊?血契是風氏王族和契使的契約,我怎麼會跟你這種人下血契?”
夏幼清甩開他的手,卻想起了前不久的事情,“莫非你說的是,聽話蠱?”
她回憶道:“我是給你下了一個苗疆毒蠱,看樣子,現在是起作用咯。”
“聽話蠱的作用還會讓你發痛嗎?這到不錯,我聽人家說,這蠱發作的時候,中蠱人就會像一條狗一樣聽下蠱者的話,不知是不是真的。”
“夏幼清,你不是風氏族人,從何得來血契之法?風苃,莫非你騙我……”
風鶴唳額間汗津,眼前發昏,他原本體力竭盡,一直靠着毅力撐到現在。
上次他與風嘲月結契是被逼無奈,背棄她時幾乎換掉全身鮮血,失了半條命,才得以活下來。
就算如此,也沒完全清除血契反噬的毒,每當紅月時,便被月潮引力影響的契毒發作,那種痛苦如同千萬隻齧齒鼠類啃噬身體,殘食後的血肉又重新長出,周而複始,一層高過一層的苦痛。
如今被風苃趁虛而入,他的内心如墜苦寒極地,似有一記恒古重錘将他釘死在輪回的命運上。
他心緒悶堵,不知怎得又想到死。
有人想死死不了,有人次次殺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