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緊牙關,伸出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刺痛使他的意識清醒一瞬。
他就這樣爬幾階掐自己一把,到最後拔下束發的簪子毫不猶豫刺進大腿。
就這樣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的一直往前走,他也不知道哪裡是終點,隻知道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柳辰安!”
耳邊是最熟悉的聲音,身上疼痛漸消。
他睜開眼,鐘毓靈擔憂的搖着他。
柳辰安脫力躺在地上,傻兮兮的望着鐘毓靈,“我通過了嗎?”
“通過了,通過了,恭喜你!令儀也通過了,恭喜你們。”鐘毓靈衷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次日,天元殿中,柳辰安與殷令儀參加入門典禮,連同其他幾位長老帶回來的幾名少年。
他們都在他們在鶴柳山莊時就通過考核。
柳辰安,殷令儀和其他八位少年被收為内門弟子,由衛甯知和鐘毓靈教導,其他親傳弟子輪流講習。
其中一位叫杏熙的少年精修丹術一道,天賦異禀,被青陽長老破例收為親傳弟子。
入門典禮後他們就住進内門弟子住所,離東嶽峰隔了幾個山頭。
内門弟子課程繁重,白日基本見不到鐘毓靈的影子,他和殷令儀也不會禦劍,要去東嶽峰走一晚上也走不到。
隻能在鐘毓靈的授課日見她一面。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今日該是鐘毓靈授課,可左等右等卻等來了冷蔻雪。
“鐘師妹閉關,以後她的課程由我來上。”
心裡湧起一陣一陣失落,他們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第一年,鐘毓靈沒有出關。
第三年第五年,鐘毓靈還是沒有出關。
第十三年,鐘毓靈終于出關,成功晉升為至臻後期,離懷虛一步之遙。
他得知她出關消息的那一刻就禦劍去了毓安閣。
毓安閣外此時擠滿了人。他站在院子外望着裡面的人,竟然連盛澤寒都來了,連杏熙都在她身邊打轉。
他失神的盯着鐘毓靈,而鐘毓靈也感覺的他的視線,回過身來隔着人群與他相望。
鐘毓靈見到他怔愣半刻,漏出疏離客氣的一笑。
以往同行的幾個月時光,好像從未有過。
柳辰安心口密密麻麻的酸澀,這十三年太久,她是不是都忘了他們這短暫的幾個月。
出關後的她,繼續在講義堂講習,可他已經不需要坐在裡面,裡面是新的人。
之後的鐘毓靈他基本沒在見到過,隻是聽說她和衛甯知,盛澤寒他們出去執行任務,斬獲一方大妖,頗獲贊譽。
他傳訊過去恭賀她,隻得到客氣的回信。
他晉升開光期時,傳訊與她,也隻得到一句恭喜。
第三十五年,鐘毓靈晉升懷虛期。
他也進行閉關,沖刺至臻境,已過十年失敗出關時,聽到她又去蓬萊探親,他失落不已,收拾心情繼續閉關。
第一百年,她成功晉級分境期。妖族開始大肆進攻。
她和幾位其他閣教親傳弟子共同禦敵,結下深厚友誼。
幾十年内,妖族被擊退,她的名聲更甚從前。
再見她,是她的收徒典禮,高台上的她,青絲如瀑,神韻脫俗,周身透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細細觀摩竟有些恍如隔世。
望着她對那少年的親近,他竟有些嫉妒。
月色皎潔,他心中郁悶難解,出門散心,正遇到她那位小弟子被欺負。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挺身而出解圍,可今天,他回想起鐘毓靈放在少年肩頭的手,選擇視而不見,轉身離開。
可隻走了幾步,他又返了回去,煩死了,一群人欺負一個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住手!”
那群少年立刻散開,恭敬行禮,“師叔。”
“濟慈宮内禁止同門之間暴力欺淩,再讓我看見你們欺負人,就去告訴掌門,把你們逐出師門。”
柳辰安已經是宗門中的長輩,再刑罰堂任職,半大小子看見他也是害怕至極。
“師叔,我們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告訴掌門。”他們吓得立馬跪地求饒。
“沒有下次。”
那群少年如驚群之鳥,互相拉扯着跑走。
倒在地上的少年有着一雙清澈眼睛,慢騰騰爬起,拍幹淨身上的碎屑,恭恭敬敬行禮,“多謝師叔。”
“不必客氣,下次受到欺負就告訴你師父,她不會不管你的。”
“真的嗎?師父看起來有些冷漠,我害怕。”
那少年搓着手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