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桌子是空着的。
原來不是菜擺不滿,而是早已經預定。
意識到荊之槐的意圖,卞可嘉慌亂道:“怎麼又來?不是昨天剛剛……”
甚至這一天都還沒過。
荊之槐雙手搭上他,低下頭,“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就想這樣做了。”
卞可嘉雙手推着他,“不……”
這裡身體的變化情況,基本安全複制了現實的邏輯,他們做過一次,卞可嘉都會休息上幾天的。
他可不想就這樣荒廢一整天!
“剛剛你一直在看外面。”荊之槐不顧他的推卻,胸膛壓了下來,“在想什麼?想逃走?你還想逃走,對嗎?”
卞可嘉哪敢說對?
荊之槐此時的預期堪稱平靜,但卞可嘉已經不敢說話。
原來自己偷看窗外的動作那麼明顯?居然悉數落入荊之槐的眼中。
而荊之槐始終不動聲色,原來是在這裡等着他呢。
大喊大叫的發怒并不可怕,因為會咬人的狗不叫。
安安靜靜不發一言的,發作起來,才叫人害怕。
最後一道餐端上桌子。
鐘罩一樣的餐蓋被移走,剝開的是美妙的甜點。
荊之槐用了牙,“怎麼,不敢說話了?”
卞可嘉一邊用力抓着衣服,不讓甜點那麼容易被剝皮,一邊委屈道:“不……不會逃,這裡都是海,我能逃去哪兒?”
他們頓了一下,一同想到了之前海灘上發生的一切。
荊之槐眸色轉深,手指落在他的眼睑上,“也說不定,你總是有很多想法想去嘗試。”
反抗是沒有用的,甜點已經上桌了。
動手的是廚師,也是食客。
甜點需要剝-皮,廚師手段靈活,幾下就給剝了皮。
剝了皮,露出下面晃人眼的白色巧克力,這塊白色的巧克力棱角圓滑,表皮光潤,卻點綴了草莓的顔色,顯然是廚師另有一番巧思。
“還腫着。”荊之槐親了親他的臉,仿佛在鼓勵他,“是不習慣嗎?沒關系,你總會習慣這個頻率的。”
卞可嘉雙腿蜷起來,發出崩潰的叫聲。
甜點是人類飲食的瑰寶。
這是一道複雜精妙的料理,白色巧克力的制作形态,完全取決于廚師的想法。
廚師試吃過這道甜點,他知道白色巧克力之下,還有色彩缤紛的口味。
打開的方式不一樣,加熱的溫度不同,攪拌的力度決定粘度,撞擊的角度改變形狀,融化的速度影響口感——廚師制作的每一道的工藝不同,都會讓白色巧克力最終呈現的樣子發生奇妙的變化。
廚師很投入,所以很快,卞可嘉就什麼都想不了了。
因為入很順利,因為一切都還保留着昨晚的記憶。
包括意識,包括肌肉連同神經反射的回路,包括習慣,包括擁抱和身體。
卞可嘉手腕很疼,因為隻要推開,就會更兇的壓下來。
他的丈夫身材高大,體重絕對算不上輕,再用力的話,對于卞可嘉來說太過沉重。
常年在實驗室的人鍛煉有限,這樣的力量壓在手腕上,他缺少支撐,就承受不住了。
承受不住的還有别的地方。
荊之槐不顧着他放松後的輕微抽搐,繼續劇烈。
這是懲罰。
這真的是近乎于虐-待的歡愉,讓卞可嘉再次加深了記憶。
不能逃跑,想都不能想,看也不能看。
到了最後的時候,卞可嘉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都在發抖。
直到終于被放開,結束,荊之槐将甜點用幹淨的餐布裹住,帶回原本的位置。
回到卧室後,卞可嘉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天兩回,每回……沒算多少次,他有點被……傻了。
這一日過得渾渾噩噩,卞可嘉中午醒來,已經消失了半天,然後就是進食,另一種進食,才到傍晚就昏昏睡去。
似乎白天被整個跳了過去,卞可嘉昏迷前還在想,也不知道為什麼荊之槐會這樣興緻盎然?他精力這麼好,都不會累的嗎?
隻有卞可嘉倦極而眠。
荊之槐最喜歡看他睡着的樣子。
少了幾分平日裡的距離感,不再難以接近,氛圍變得簡單,床頭小燈發出淺暖色的光,柔和了他眉目之間的冷淡,增了許多溫暖的人間氣。
一想到“愛人”此刻正睡在自己的懷裡,荊之槐的心頭就蔓延出一種顫栗的滿足感。
但伴随着這種滿足感而來的,是如陰影般如影随形的恐慌。
這就是他最期待的生活。
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空落落的?
仿佛要用力抓揉,反複碾壓,才能不斷确認這一切的真實。
可是手中沙是留不住的。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什麼東西正在毀滅、在被破壞……他不知道,他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