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人讓江玺的疲憊一掃而空,他想都不想就斷定了此人身份。江玺憋了一股氣,打算将這沖動的人罵個狗血淋頭。結果等他跑近了,江玺才發現他不是沈書顔,而是方年。
方年氣喘籲籲地停在門外,江玺和他大眼瞪小眼,不可思議地道:“你怎麼進來的?”
石潭山不是不允許旁人踏足嗎?就連浮白山的弟子也要取得掌門同意才能進入,方年是怎麼溜進來的?
而且這到處都是鬼,他進來幹嘛?!
“是它帶我來找你的。”
方年擡手,從他袖子裡飛出一縷黑色遊魂,那是江玺當初留在他體内的鬼氣。
完蛋,完蛋完蛋。他怎麼把鬼氣還回來了?難道浮白山的人告訴他自己是鬼了?江玺攪散那縷鬼氣,慌亂地解釋道:“我沒想過要害你,這鬼氣其實是用來…”
方年打斷道:“我知道。”
“但我現在好像用不着了。”
他撩起袖子,江玺看了直接倒吸一口涼氣。不過短短幾天,方年手臂上就長滿了大大小小的屍斑,整個胳膊都像一條腐壞的爛肉。
“那個和你一起的老先生帶我去看了一些東西。”
江玺問:“什麼?”
方年用手比劃了一下:“他拿了一團小小的霧,說能讓我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苦笑一聲,繼續說:“原來我早就死了,隻是時間隔得太久,我的□□撐不住了。”
召回死人的魂魄,可以用特殊手段将其強制留在□□中,魂魄是還了陽,身體卻早已脫離了活人之列,時間一長,依然會腐壞。浮白山包活不包活得久,隻讓他活到了人生最年輕美好的年華裡就撒手不管了。
江玺見他已經了解事情始末,也沒必要再做隐瞞,歉疚地說:“對不起。”
方年說:“诶,你道什麼歉?”他既在自嘲,又有些不好意思,隻能碾着地上的石子,說出自己的真心話:“我仗着家裡寵愛,仗着家裡有錢,自私自利,不把人當人看。我讓自己的同窗跪下來舔我的鞋,把那些好欺負的弟子按進髒水坑裡讓他們學狗叫,我還将你按在地上想要割了你的舌頭。”
“為什麼我會這麼混蛋啊?為什麼以前的我會是這樣的一個爛人?”
他捂住臉,聲音哽咽,江玺不知如何寬慰他,和他說這不怪他嗎?可他那些羞辱人的事又确确實實做了。江玺看他收不住眼淚,便絞盡腦汁,說:“可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錯在哪了嗎?人又不能隻記得那點錯事,你日後和他人好好相處,一樣會得到很多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