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咧着大白牙,“而且有這麼多村民都看見了偷樹賊,想跑也跑不掉。”
她們經過一條小溪,上遊是村口那條大河,這隻是一條分支,枯水季隻有不到一米的水寬,流水潺潺,在深夜顯得格外動聽。
夏枳忽然回頭問,“那萬一偷樹的人沒在呢?”
“即便沒有抓到人,大家看到那麼多樹,心裡都會不平衡,如果是同村的,到時候随便有個輕舉妄動都可能被舉報,反而會消停一段時間。”杭澈耐心地解釋。
也許是作為主播對選品的職業習慣,夏枳一向對感興趣的事情有刨根問底,“可是那些人不是都是村外的嗎?也沒聽說大家認識啊?”
“昨天那些人跑了他們之後隻要出村,能看到路口堵住了,車進不來也出不去,這樣沒法拉樹,昨晚肯定運不走。他們更不會大白天做這件事,隻能今晚。”
杭澈回答得很肯定,事情一切盡在掌握。
“萬一他們今晚就是不來了?”夏枳又提出另一種可能。
杭澈隻是笑,她确實無法決定那群人的動态,“那今晚我們就算是撲空,明天樹也會被林業局運走,至少樹不會落在他們手裡。”
這是退而求其次的收獲。
夏枳點了點頭,然後瞪大眼睛,“可是孩子丢了!你們隻顧着去找樹?”
這難道不是本末倒置?真是不敢置信!
杭澈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也愣了一下,看了眼小馬,她似乎也很想知道,開口問:“是啊,你當時悄悄和我說孩子肯定不會丢是為什麼?”
當時一衆人把她們堵在村委會,劉嬸哭天喊地的時候,杭澈卻悄悄在她耳邊說,“廣播找孩子,我把人引到山上。”
“這個時候還去抓他們?”沒想到杭澈還想着原計劃,小馬以為自己聽錯了。
杭澈語氣堅定,“你放心,孩子不會丢。”
于是她們二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小馬跑進了廣播站,這完全是出于特殊情況下對杭澈的信任,她當時隻是猶豫了幾秒而已,現在想一想,也是一場豪賭。
杭澈緩緩分析,“孩子是七點到九點之間丢的,人飯子怎麼知道他這個點會出門,又怎麼會剛好把他抓走?夜裡偷樹容易,偷人未免挑戰太大,大家都睡得這麼早,所以這樣的可能幾乎沒有,孩子一定還在村裡。”
其他人聽她說完,仔細琢磨了之後确實是這個道理。
宋知點了點頭,補充說,“何況劉富心眼子多,怕是遇到人飯子能把人飯子拐了。”
大家一想到剛剛小孩在那麼多人面前撒謊,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很難不贊同這句話。
成年人總是自以為是的,杭澈今晚百密一疏,終究還是被這個孩子上了一課。
不知經過哪家門口,驚醒了狗的美夢,一隻黑色的狗大叫起來。
宋知條件反射往左邊靠,靠近了杭澈懷裡,連忙分開,杭澈把她拉到自己左邊,阻隔了狗吠。
果然一隻叫了,就會此起彼伏。
安靜的村裡時不時傳來村民的叫罵聲,聽到主人厭棄的怒吼,狗狗們漸漸平息下來。
夏枳一路還在想杭澈說的那些話,終于想明白之後才發現一件可惡的事,“你怎麼連我都瞞着?”
杭澈看了眼宋知,宋知憋着笑,小馬也假裝看路,這個還真不好解釋,當時她們說晚上去抓人本來就在她們房間,後面也沒必要單獨再說一次。
其實就是夏枳在兢兢業業幫她們上早課,而她們忘了告訴夏枳。
杭澈被問住了,愣在那,宋知見好就收,走上去扶着她肩膀往前推着走,“要是提前告訴你了,你也不會演得那麼逼真嘛,這叫沉浸式表演。”
夏枳伸手指着她們三個,最後落在了杭澈的方向,“果然是演戲的。”
“演戲的?”小馬不理解。
夏枳吐着舌頭搖晃着腦袋,表示自己就是故意的,這叫以牙還牙。
宋知又忙着給杭澈兜底,側頭看着小馬解釋,“她是說這家夥特别愛演,都不知道哪句話真哪句話是假的了。”
小馬沒過多懷疑,隻是點了點頭。
“诶,那個女人是有點瘋瘋癫癫,但推小孩這事小馬主任最好還是還她一個清白。”夏枳拍了拍小馬的肩膀。
“嗯,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村裡人暫時不會把她怎麼樣,其實大家都挺怕她的。”
“怕也隻是因為她不要命罷了。”夏枳幽幽地說,“一開始衆人可是恨不得把她蓋棺定罪,再次送到牢裡去才好。”
聽到這句話,宋知想到什麼似的開口道,“□□犯在監獄裡最不受待見。”
夏枳冷笑一聲,“那這群犯人還挺有正義感。”
“犯人怎麼可能有正義?”小馬疑惑。
杭澈也慢悠悠地糾正,“有正義的人怎麼可能犯罪。”
夏枳不說話,宋知放在她肩膀兩側的手放了下來,“□□有背景,惹不起,殺//人//犯不要命,不敢惹,經//濟//犯高智商,會算計。強///奸///犯呢?隻敢欺負女人,所以最好欺負。”
宋知眼神犀利,露出一絲寒意,這是她去探視當事人的時候,門口的看守員告訴她的規律。
夏枳搖了搖頭,牽着宋知的手,“所以你好欺負的時候,即便你是個壞人,也一樣會被比你更壞的人欺負。”
宋知低聲說,“這個和好壞沒有任何關系,僅僅是因為你太弱。”
偷樹賊雖然人多,但他們惜命見了村民隻顧着跑,村民一擁而上人也就綁住了,瘋婆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她豁出去,惹急了這能和你往死了拼命,所以大家不敢拿她如何。
誰都想收拾她,但誰都不想沖上去送死。
走了一晚上的路可算是到了村委會院子,夏枳走到院子中間桌子前拿起地上的保溫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