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太确定。”杭澈忽然有些低落低下頭,小聲說着,像是說給自己聽。
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愛一個人……
她還不敢言愛。
肩膀被捏了捏,杭澈重新擡起頭聽見身旁的人柔聲說,“别着急,慢慢來,确認自己的心意,是對彼此的負責。”
她握着手機沒吭聲,隻是握了握手機的手機,看着眼前這位長輩。
“魚頭要對着長輩,這是規矩。記住了沒?” 來北京第一年的大年三十,杭澈端完菜,母親細心教她的禮儀。
這是杭圖南離開的第一個年,是沒有司鶴潔給她夾魚肚子第一個年。
如今,隻有她和常佩琴坐在醫院陽台上,看萬家燈火,車來車往,肚子裡的話再也忍不住。
“小姨有喜歡的人嗎?”
常佩琴舉着玻璃瓶的手頓在半空中,手上的經絡看得出她此刻的用力,“有。”
女孩的坦誠應該同樣換回信任,所以女人沒有避諱。
“那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杭澈望着遠方的燈火淡淡地問。
常佩琴擡了擡下巴,深吸一口氣,“一個...”她眯着眼睛,“像霧一樣的人。”
“捉摸不透?”
女人低頭自嘲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玻璃瓶緩緩說:“不是。”
“無處不在,無處可尋。”說這八個字的時候,女人的聲音也像霧一樣,輕飄飄的。
杭澈小心地試探,“所以,小姨是怎麼确認自己的心意的呢?”
“有些人,她隻要出現,就已經是恩賜,我的心意,不值一提。”
“你們在一起了嗎?”
常佩琴苦笑,“沒有。”
“她不喜歡你?”
“不是。”女人否認,“我沒有勇氣告訴她我的愛意。”
杭澈不說話,過了會,她又問:“你會覺得遺憾嗎?”
“生活本來很無趣,總是因為一些特别的人,才變得精彩起來,有時候遠遠地陪伴,看着她就很幸福。”
所以就這樣一直錯過嗎?明明在杭澈眼裡,常阿姨是那麼勇敢灑脫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
“可是...”杭澈遺憾地有些哽咽,“吹夢到西洲啊。”她說完擡頭看身旁的女人。
女人先是皺着眉怎麼也不敢相信,眼神裡一遍一遍向她确認,得到答案之後,噗的一聲洩了一口屏住的呼吸,轉而哭笑不得,嘴角止不住地抽動着。
最後她竟還是忍着情緒,将即将宣洩而出的崩潰盡數壓了下去。
此時,一陣微風起,輕輕掠過她的臉頰。
原來南風,什麼都知道。
“和人家說新年快樂了嗎?”許久之後,女人擡手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豆汁。
“還沒有。”
“那還傻愣着幹嗎。”女人恢複如初,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态。
杭澈看着對話框的那條消息。
--【新年好。】小财迷
在女人的催促下,敲下了同樣的三個字。
--【新年好。】
也是,她認識宋知的第一個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