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锶齊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指令,換做是以前,侯爺早就那人質逼問起來。
若要說侯爺對一個小孩起了憐憫之心,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是因為這個姑娘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顧承淵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左右不過是在想我心慈手軟。”
“這次要放長線釣大魚,切莫輕易動手,尤其是京城,一定要把魏丁原和林樹海穩住。”
“得令。”肖锶齊領命道,“侯爺,李嬸日落之前便能趕到,您的傷還是要小心為上。”
“曉得。”
姜婉禾睜開眼睛,一時分不清是日出還是日落,屋裡都被染成橘紅色,頓感渾身上下手腳冰涼。
店小二聽見屋裡有動靜,敲門道:“姑娘,您醒了嗎?”
“您這一覺睡得可真沉,小的來敲過三次門都沒應聲。”
“什麼時辰了?”姜婉禾撐起身子,聲音裡帶着剛睡醒的沙啞。
“酉時了吧,您瞧,這不日落了嗎?”
姜婉禾一個激靈徹底清醒,掀開被子跳下床,連鞋都穿反了,“我睡了一整天?”
她撲到窗前,推開窗戶,街上的攤子都收起來,人影不見一個,姜婉禾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手指緊緊攥住窗框,指節泛白。
“完了完了...”她喃喃自語,眼眶瞬間紅了,“跟我來的那個男人呢?”
“那位客官已經走了,賬也結好了。”店小二點頭哈腰道。
正當她手忙腳亂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姜姑娘!姜姑娘在嗎?”另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裡帶着幾分急切。
姜婉禾推開門,差點撞個滿懷,看清來人,原是方才帶着他們進來的那個小二。
“方才和您一起的那位公子讓我帶話,”小二喘着氣說,“說姑娘要找的人在西市的菜攤上,隻不過得麻煩姑娘自己去一趟。那位客官說有急事不能陪您去了。”
“他還給您留了這個。”
姜婉禾愣住了,顧不上多想,抓起小二手裡的玉佩就往外沖。
西市離茶樓有兩裡路,姜婉禾趕過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繞過菜攤,在幾捆幹草後面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穿着早晨那身的藍色錦緞襖子,頭上沾滿了菜葉,鞋上也都是泥,蹲下身,顫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
熱的,還活着。
姜婉禾輕輕拍打他的臉頰,道:“醒醒。”
章逸桓毫無反應,面色卻紅潤如常,仿佛隻是睡着了。
姜婉禾咬了咬牙,彎下腰将男孩背了起來。
姜婉禾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艱難地邁開步子,從西市到縣太爺府上的路仿佛沒有盡頭。
姜婉禾喉嚨幹得冒火,汗水浸透了早上剛上身的新衣裳,額前的碎發黏在臉上,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門口的婆子着急地來回踱步,遠遠地看見她步履蹒跚地走過來,先是一愣,随即大喊着沖了進去:“找到了!小公子找到了!”
一陣混亂後,縣太爺和大夫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