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覺得女子的眼神奇怪，狐疑地盯了她一會兒，放開了她的手，後竟轉身走開。

放過她了？

無論怎樣，沒直接殺她已讓她驚喜。

“你不殺我麼？”她跟上去，“你不恨驅魔師？”

“你在找死。”

“我知道。”她緊追不舍，“你到底殺不殺我？”

下一刻，五行轉了身，直沖而來的霧狀的渾厚而淩厲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嚨，她像被什麼緊緊掐着脖子，力道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驅魔人，跟我耍花招，你會死得很慘。”

男子眼裡又漸漸泛起紅光，力道越來越重，簡直要将她脖子掐斷，而她卻不動彈、不出聲，就連掙紮也沒有，手裡的劍不見得出鞘。

憋得通紅的面頰和皮膚凸起的脈絡道盡窒息的痛苦，兩耳嗡翁，眼前愈來愈暗。

死亡或許就是閉上眼睛後再也無法睜開。

看來是她天真了嗎？她居然賭一隻惡鬼會通人情？

也沒關系，被他殺掉，沒關系。隻是，什麼都還沒來得及為他做……

五行控制着那團奪命的霧氣，感覺到生命的搏動在減弱。她難道真不怕死？

就在蘇晴以為自己快沒命時，頸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霧一散，剩下從死亡邊緣折回來的女子軟倒癱坐在地捂着胸口不住咳嗽，難受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五行俯身蹲下，在她身旁，仍是居高臨下。

“你想怎樣？”

她許久才緩過來，他耐心地等她緩，然後看着她擡頭用泛有淚光的雙目對着自己，聽她小聲又艱難地說：“我功力遠不及你，能對你做什麼？你若不殺我，我也不知上哪去，我同伴讓你殺了，這林子除了草木就是遊魂，隻有你願聽我講話，你又這般厲害，不如讓我跟着你吧。”

五行一挑眉，默了片刻，“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她眼神堅定。

他不明白，“在驅魔司混得很慘麼？”

慘到都要反過來投靠鬼了？

她如實回答：“還可以，混到‘大人’了。但這次若不能抓你回去，不僅什麼都不是了，還要受罰，你知道他們多狠。”

五行好像不吃她賣慘這一套，起身又走。

“喂，你要不要我？”她在後面喊，人還坐地上。

他頭一偏，“你說要就要？”

說完黑霧自下而上一卷，男子的身影憑空消失了。蘇晴環顧四周，沒找到，周邊枯死的樹木代表着某位特别者來過。

鬼想讓外界看不到自身太容易了。确定四處無動靜，蘇晴從枯草落葉中站起來，想了想，一邊找一邊繼續深入叢林。

她開了陰陽眼，因此一個人走在林子中并不“孤獨”，時不時閃過的鬼影并不能給寂靜的四周增添半分生機與活力的氣息。

陽間的孤魂野鬼挑地方，一般的林子不會有這麼多鬼，一般的人也不敢到這裡來。地偏鬼多，并且鬼老大剛出現過，很可能附近便是野鬼的老巢。

一個大活人往野鬼窩湊，不是送死是什麼？

四下陰氣越來越濃，飄蕩在蘇晴周圍的遊鬼越來越多，有跟了一路的。她徹底被盯上了。

“老大竟放了她，奇了，她可是驅魔師啊。”

“來做什麼的，鬼又不殺。”

“老大不吃，讓我吃了吧，吃她一個，一月不用進食。”

“别跟我搶，我先盯上的！”

幽幽鬼語在普通人聽來是一陣陣呼呼陰風。

原來是出于顧忌才沒立刻攻擊她。

蘇大人的名頭不是亂叫的，縱使孤立無援，對付那些張牙舞爪的遊鬼亦不在話下。

手中白劍輕盈、堅韌而鋒利，魂體破損濺出的火花閃了一叢又一叢，鬼們可算吃了教訓：不張揚，并不等于好欺負。

“好厲害的驅魔人！”

“她會水，土鬼，土鬼在不在？”

不少鬼修鬼力時常偏于某一行，可依五行将它們劃分為五系。五行相生，亦相克。

“等等，她是鲛人！我見過鲛人，應該喊火鬼來，鲛人怕火。”

相比陸地的水系妖，海妖不怕土，怕火是天性，即使他們水系很強。火鬼在五系鬼中是最多的。蘇晴此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堆火鬼圍着吐火。

耐着本能的恐懼抵禦了好一陣，火水相斥時發出震耳的呲呲聲，水澆滅火、火也燒化水，熱浪翻滾在空氣中令她十分難受。

用五行之力不僅需要自身功力的加持，還需從外界索取力量之源。

若如是持續下去，要不了很久四周的草木與土地将會被吸光水以及被火燒光。倘若附近有足夠水源，蘇晴不會如此狼狽。吃大虧了！

“哈哈，海妖果然怕火！她快不行了。”

“悠着點，别燒死了，活吃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