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神力盡失,郁塵如今同凡人一般無二,想靠弱肉之軀避開人眼找到不明方位的一顆小小的珠子實在艱難,不禁苦惱失去神力帶來的不便。
啟明珠十有八九是在太師府中的,可能是當年悄悄遺落在其中某處至今尚未讓人發現,也可能被人拾得并藏了起來,如此,難道要她把太師府上上下下都搜個遍?而她又該以怎樣的理由?
她隻是想找顆珠子而已,況且那也是屬于自己的東西。為此她它是思來想去,從而也在太師府四周若有所思地走來走去,于是就有了她三過太師府門而不入的景象。
門衛将此事告知無昔,無昔聽後挑了挑眉。
入秋的樹落葉變多了,高出牆外的枝頭握不住枯黃的葉,枯葉搖搖晃晃地飄下來,郁塵張開掌心,接住了那落葉。
不知為何突然想到從前,羽城中也有很多樹,到了季節的時候就會變色,五顔六色的都有,她在樹下蹦蹦跳跳,用尚且稚嫩的嗓音誇那落葉好看。可能因為爹曾經和娘一起欣賞過這景色,爹觸景生情了,對她說:“這葉雖好看,卻是讓樹抛棄的。”
她自小就知道,爹是個癡情的人,爹癡愛的娘不在了,所以爹變得悲情,悲情的人看待事情總帶點悲情。
她那會兒不懂事,每當看到爹為娘傷心時會默默慶幸爹沒有就娘因為難産她而死而遷罪于她,因為在她弄清人與人之間的複雜情感之前她見過爹憤怒或傷心時發狂的樣子,非常可怕,雖說爹從來沒有這麼對過她。
她問爹,為什麼樹要抛棄葉?
爹說,因為樹要入冬了,不掉葉,會死。
爹怎麼這麼悲情,雖然是事實,可是事實就是很殘忍。她後來懂事了才明白,事實是沒有情感性質的,隻是人想多了而已。
走神間無昔已經來到她身邊,她依然未能事先察覺他的靠近。
“郡主,為何在此?”
郁塵扭過頭,看到那位年輕又英俊的太師,不慌不忙地把手背到身後去,回答道:“我……随便逛逛。”
無昔勾唇,語帶調侃:“随便逛逛,也總能逛到我太師府?”
旁邊的,便是太師府的一面圍牆。
郁塵近日一得空就跑來太師府“打探”情況,不被發現就怪了。
見郁塵一時不語,無昔轉而又道:“郡主想做什麼,不妨直說便是。”
試想晏安郡主對昊阙太師府的企圖,據無昔所知,晏安王是一位明君,一心隻為治理好自己的地盤,暗地裡竊國不像他的作風;再拿郡主郁塵本人來說,除了她與故人具有相似之處,無昔确定自己與之并無關系,而且在無昔看來郁塵似乎對太師府本身比對他更感興趣。
那麼,這女子剛來到昊阙便屢次接近太師府,究竟有着怎樣的意圖呢?
郁塵給他的感覺似乎不帶惡意,他一向不喜麻煩,覺得不如直說為好。
郁塵沒想到無昔這麼爽快,頓時好感刷起,自己便也不扭捏,“那我就直說了,無昔府裡有我的東西,我想找出來。”
無昔面露一絲疑惑,“什麼東西?”
“一顆珠子。”郁塵現編,“我親人曾經到過昊阙王城,離開時不幸落下一顆赤紅珠子,那本是送給我的,對我來說有着很重要的意義。我一直想找來着,便想借此次出使昊阙的機會來找找看。據說當年那珠子遺落之處很可能就在王城西部。”
總不能說那是她家族遺物,而且是從遙遠的外界遺落過來的。
無昔聽後不知信不信,并未多問,對她說:“那不如,郡主到我府上仔細找找吧。”
郁塵覺得無昔同她說話簡直和阿景一樣溫柔,雖然隻見過三次面,但無昔看她似乎真的像在看故人。難不成這叫一見如故?可郁塵卻不能對他一見如故,她的故人除了阿景,都已經不在了。
郁塵再入太師府,而且是無昔親自領進門的。
無需郁塵找,無昔命全府上下給她找,府上所有人也都問一遍是否見過一顆赤紅珠子,但全府各角落幾乎都搜遍了也沒能找到那顆珠子。
郁塵說:“或許,藏在了某個偏深的地方。”
無昔不知道她憑什麼肯定東西就在太師府内,而郁塵其實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所幸無昔未去深究。郁塵覺得同無昔打交道能省不少心眼,蠻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