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出嫁進了衛二家,日子過得一塌糊塗時,他就妒忌上了江召。
‘憑什麼處處不如自己的江召,過得卻如此好。’
眼見着大哥婆家,從土坯房都換成了青磚大瓦,而他家卻越過越差勁,就連他自己那點嫁妝,都被衛巧家老小給嚼用完了。
江孝不覺得自己有過錯,反而都怪娘子衛巧這個不争氣的,分家時非裝孝順,隻要了四畝薄田。
一年到頭,地裡掙的還不夠他花的。
眼下衛巧又懷上了頭胎,重活都幹不了,隻得他自己苦哈哈的上地。光幹活就算了,連分開的姑姐又時不時擠兌自己不心疼娘子,還有衛巧那總來的爹,罵他不懂事不好好伺候他女兒。
每每想起,江孝都得咬牙切齒罵上句:“老不死的,怎麼不在分家前說自己女兒不容易,這分家才個把月,他眼睛就痊愈了?。”
還有村裡的那些長舌郎。
動不動就拿他和江召對比,句句含沙射影,就算沒有當着他面說,但被人這樣揭短也讓他不好受。
腦子被怨恨占領的江孝,頓時揮開娘子的手,一腳深一腳淺地往村口去了。
他要把江召家的地給毀了。
然而這雨下得太大了,根本沒有辦法摸黑田間走,他隻能在村後的枇杷地停下,另一個想法浮上心頭。
被夫君撫了面子的衛巧,也不想管對方的去向。
她大着肚子還要去夫家接江孝,當時要不是看在五兩嫁妝的份上,她才不願點頭同意對方進門。
身上的蓑衣在晚風中尤其涼,她可不想凍壞了肚裡的孩子,開門後也不管自家夫君去幹了啥,隻身進了屋子。
今早排水溝被堵的消息傳到衛巧耳朵裡時,她才發覺江孝幹了什麼。
然而始作俑者現在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聽到姐夫的不滿的揭發時,衛巧腦門上的頓時生出一層冷汗。
村裡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彙集,裡正還沒說什麼,但受影響嚴重的那幾家嬸子的眼神像是能把她活剝了似的。
她趕緊推脫掉,聲音有些顫巍巍的:“昨天我去夫家接江孝回來,當時确實很晚了。”
在祠堂的衛巧她娘,着急上前一把抓住了衛巧手腕:“你還大着肚子!來回多不方便,就算不顧着家裡也得緊着肚裡的孩子,這江家是怎麼養男丁的?還讓你個孕婦操心!”
“娘,我這不是沒事嘛。”知道自己理虧的衛巧縮了縮脖子,“回來後我就直接進屋睡過去了。”
裡正看着不像說慌的衛巧,沒太過嚴肅地問道:“你夫君在哪?衛巧她娘得把人帶來,讓村裡的長輩們問些話。”
衛巧娘對女兒的脾氣了如指掌,這下根本不用等對方回答,看巧兒臉上的慌張就知道,她家不像話的夫君還在家裡。
到嘴邊數落終究是收回到了肚子裡,抿了抿唇招呼着巧兒的姐姐扶着她點,這才冒着怒氣地往村東頭叫人去了。
“衛巧,雖然這次被淹的幾家枇杷樹受損不重,但要真是你家那口子堵的進水口,他受罰是肯定的。”裡正公正地講出對這件事的判決,“念你還懷有身孕不易受刺激,就讓你先回本家修養,等孩子落地後,我們再商議對你的懲戒。”
說罷,裡正收回了視線,将目光轉向在場的各位:“不管是誰,如果再有對家裡人看管不嚴,讓他們做出敗壞家風、破壞莊稼的行為,罪責輕微的,村裡直接追責到本家的每一位身上,嚴重的,直接報官。”
衛溪村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惡意的破壞,盡管造成的影響不大,但裡正卻要告戒村民,時刻注意自己的行為:“大家日後也不要怪村子不講情面。”
裡正的話每個人都聽在心裡。
之前鄰裡間也有發生口角的,可就算再不對付的,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這衛巧家的夫君還沒上門半年,做出的破事兒可真是不少。
也不怪村裡人惡意揣度,就這個月,江孝可沒少摘别人種在門外的青菜。
然而村裡人顧忌着串門的情面,加上衛巧她幾個姐妹在村裡會做人,衛巧夫妻倆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不過,這送上門的說嘴有些人可不會放過。
衛二早就不喜自己這個小叔子。
她這個小叔子有事沒事總厚臉皮,要求自家夫君幫這幫那,況且昨個夜裡,還敢幹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等到江孝被人拽着過來時,忍不住脾氣道:“小叔可真是顯山不露水啊,這壞根兒的事說幹就幹,怎麼也不顧及顧及咱兩家的親情了?”
剛站定,迎面撲來的夾槍帶棒讓江孝以為自己被供了出來,張嘴就喊:“好你個衛巧!你還敢裝睡騙我!”
還沒等到幾個嬸娘問話,他就把路上聽到的隻言片語當成了事實。
要說堵排水口時是滿腔怒火。
那麼,被人從床上薅起來時就是緊張恐懼。
他就算再渾,也知道破壞莊稼的事是萬萬幹不得的。
當時的激情上頭,等到了現在早已冷靜下來,整個腦子裡都在想着怎麼狡辯,然而在他猛地聽見哥嫂的指責時,瞬間忘了自己死不承認的決心。
聽到江孝的回答,衛二冷哼:“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