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院取回剩下的糧食時,章雲琛嘴巴緊緊地閉着,他沒有任何想要張口的欲望,生怕阿姐發覺到了他的存在。
好在,章玄玉并沒有注意到小弟的想法,隻是一味推着車子向前,計劃着晚上要做多少柚子糖。
到頭來,她還是不明白今日的奇怪景象。
想着想着,兩人就到了村子
明明隔了很遠,但大鍋熬煮肉食的氣味恍若要将衛溪村給籠罩。
‘有什麼祭祀嗎?’帶着滿臉恍然,她輕輕地推開了微掩的木門,堂屋門口有位攬着阿爹腰肢的高挑女人。
對方聽到門口的響動,扭過頭來時章玄玉腦袋‘嗡’地一聲響。
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順着略顯疲憊的臉頰滑落,沒入了高高的脖領間。
“娘!”章玄玉停好車攤奔向了章書。
徒留愣在原地的章雲琛有些不知所措。
張大娘子離家時,他還很小,記不得什麼人,不過看着對方面容,他又很想親近。
徐月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柔地喊着小兒子:“阿琛,快來讓你娘看看。”
說完還不忘跟娘子解釋:“你去邊關太久,兒子都認不得你了,這會可得在家裡好好待上些時日。”
并不知道戰争已經打完了的徐月晟,越說聲音越哽咽。
章書用懷中洗得發白的手帕,溫柔擦拭着夫君的眼角:“這回不走了。”
說完又撫了撫女兒的頭發:“我的小阿玉真是長大了,娘不在的日子裡多虧你保護阿爹和雲琛呢。”章書溫柔的眉眼又看向有些怯懦的小兒子,伸手将對方攬進了懷裡,讓他跟眼睛紅彤彤的阿玉面對面着。
這下章雲琛也不覺陌生了,耳邊有力的心髒跳動聲,撫平了兩個孩子不安的内心。
徐阿爹沒有打擾娘仨的溫存,拿着手帕去了竈房。
娘子一路奔波,到家了還沒吃上熱乎的。
這些日子裡在女兒的指導下,學會了不少吃食,他想做給娘子嘗嘗。
說來奇怪,女兒自從醒來後,性格就跟之前不一樣了。
也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緣故,他也沒多想。
半下午的時間裡,他跟娘子說了這些年的變故,尤其是女兒的受傷,一時間讓他自責不已,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再之後就是被娘子安慰好,一直說着心裡話到了現在。
也是他忘了時間,才讓娘子餓着肚子到現在。
把柴火往鍋底塞着,徐阿爹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
圍在堂屋門口的三人,緩和了傷感後,章玄玉就拉着娘親進了裡屋,坐在榻上說起了近些天的成果和打算。
在真正見過原主娘親時,她心底積壓的惶恐才算真正消失。
看着對方下巴上的那道見骨的傷口,章玄玉又止不住難過:“阿娘,咱鳳栖國跟江瀾國的仗打完了嗎?戰場太危險了,我不想你再受傷了。”
“打完了,不過我沒什麼功績,沒去京城拜見女帝就回來了。”章書避重就輕道,說着還不忘誇了句章雲琛,“阿琛也是好樣的,幫着你阿姐一起照顧家裡。”
得到誇獎的章雲琛,激動得臉蛋紅紅的,又把臉蛋往阿娘懷裡躲了躲。
得到準話的章玄玉長舒了口氣:“那阿娘往後有什打算嗎?”
這下正好說到了章大娘子的心坎裡:“軍中将領給的還有女帝發下來的賞銀,一共有七百兩,夠咱一家嚼用很久,所以我打算把你和阿琛都送過去學堂。”
愉悅情緒瞬間跌至谷底。
向來敏感的章玄玉并沒有發覺到娘親的這筆巨款是否是用命換來的。
她被去學堂的壞消息給吸引了全部心神,抿起了嘴角心道‘阿娘你不要在快樂的日子裡,說些淨讓人想上吊的話。’
這會子聽到去學堂,苦着一張臉的就不隻是章雲琛一人了。
“我都十六歲了,學這些也太晚了,怕是跟不上夫子的教學進度。”笑容勉強的章玄玉為自己的做出最後的辯解。
可她哪裡知道,章大娘子為了她的前途都做了什麼。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娘在軍營裡有個生死之交的朋友,她家夫君正是溪山書院的大儒。”
章大娘子的話,徹底堵上了章玄玉的後路。
她看着自家小弟不滿的嘴角,隻好點頭答應。
作為長姐的她,一定得給不想學習的小弟做出榜樣,誰知道德高望重的大儒,願不願收她這個在現代上學時就有名的文科困難生。
心中的小九九被她隐藏的很好,思慮過後她順便又用胳膊肘了下小弟:“我很阿琛一定不負阿娘的苦心。”
‘老師要是不願收,那可就不能怪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