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預警】

飯食過後，章玄玉放松的心情一下被高夫子的咳嗽聲提得高高的。

也就喝了口茶水的功夫，她就被叫去了書房。

一同去的還有章雲琛。

跟着高夫子走了沒多久，章玄玉就在書房中站定，章雲琛的身影被隔在一道屏風外，他被夫子安排屋裡等候着。

反觀章雲琛這裡，高夫子隻是叫她去書架上找了本書，身後再次傳來的對方的話語：“我記得你好像識得些字，把書架上的千字文拿出來讀給我聽。”

按照夫子的要求，她在書架的第三層将之抽出。

行至高夫子的書桌前，雙手遞給了對方。

高夫子放下手中正在磨墨的墨錠，拿起狼毫看了眼章玄玉拿出的千字文，便示意對方拿着讀出聲。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1]

這本書章玄玉本身是會背的，不過每當她讀到陌生的字迹時，還會停下想一想。

所幸這本書還是被她完完整整地給順了出來。

書桌後正在寫着什麼的高夫子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可知《千字文》一篇，字字珠玑，句句藏理？”

“知道的。”章玄玉應對自如。

高夫子撿了其中一句問道：“那你來講講對‘雲騰緻雨，露結為霜’的感悟。”[2]

章玄玉：“這句用常見的現象說明了天地之道和人生百态，但我也隻知道每個字代表了什麼意思，再往更深處想就不明白了。”

她的回答很誠懇，沒有為自己的學識淺薄辯解什麼。

“這句話一曰循天時，雲雨霜露，各應其時，人亦當順乎氣數，不可逆天而行；二曰明物性，陰陽交感，剛柔相濟，萬物皆含至理，當格物以緻知；三曰修己身，雲騰而不矜高，露凝而不失節，君子處世，當效此道，謙和守中，方合中庸之德。[3]”

高夫子做出解釋，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玄玉，我願意收你為徒，并不完全依賴于旁人，你要牢記自身之力，莫要畏縮不前失了本心。”

對方的話被章玄玉記在了心裡，她明白夫子說的這些主要歸咎于自己走了後門的心虛，但要将其立即根除，她也是做不到的。

她沒想到的是，高夫子就這樣明晃晃地指出了。

但章玄玉會按照對方的意見改正，不過是多消耗些時間罷了。

“多謝師父規勸，學生記下了。”章玄玉說着就對着高夫子叩頭敬茶，“學生愚鈍，幸蒙垂青，師父在上，請受學生拜見。”[4]

高夫子接過章玄玉端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道：“玄玉可曾有尊長賜字？”

章玄玉回道：“尚無，勞煩師父為學生費心。”

放下手中的杯盞再将學生扶起的高夫子，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兩字喚章玄玉來看。

“墨珩。”章玄玉念出二字。

高夫子解釋道：“和你的名字相進，也省得用着不适應。”

“多謝師父。”得了字的章玄玉有些高興。

有個能時刻顧着自己的師父很幸運，她還能有啥挑剔的。

然而高夫子從書架拿下的一推書，打破了章玄玉的好心情。

打眼瞧着，這一堆得有二十本。

“墨珩，這些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地方随時找我，這五天書院破例休沐，我随時在家。”

‘老師住在自家附近該怎麼？’

聽了夫子的話，這句話瞬間在章玄玉腦内循環。

忒壓力山大了。

穩坐着的高夫子又叫了等着的章雲琛到跟前，跟兩人詳細地講着鳳栖國的科考制度。

聽到不熟悉的地方時，章玄玉問出了心中所想：“師父，農學該如何考？”

“就是在平常考試中加上一張農學試卷。”高夫子有些疑惑墨珩為什麼會問他這個，他也隻好把最根本的說給了對方。

就加一張卷子？！

“要考農學也得老老實實學典籍？”章玄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臉上寫滿了‘不是吧’。

高夫子算是明白了自己這個學生的真實想法，故意道：“怎麼？墨珩想考農學？書院裡确實有農學夫子，為師明日就為你求得幾本著作。”

手裡抱着的書就夠章玄玉喝幾壺了。

她連忙收回面上的表情，溫和又堅定地拒絕道：“師父，學生眼下還沒接觸過手中的典籍，打算把這些研讀完再想些旁的。”

章玄玉的回答讓高夫子忍俊不禁，隻得收回了逗弄的心思：“那就好，墨珩和雲琛可要記得腳踏實地，不得妄想走捷徑。”

“學生曉得了。”

“雲琛曉得了。”

兩道不同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一道青澀一道稚嫩。

*

因為要整理鋪子，章家幾人跟夏筱和高夫子告别得很早，不過回去時，他們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

夏幹娘想跟去看看。

沒轉過幾條街，一行人就到了章家鋪子。

高高的匾額上還是空蕩蕩的一片，不起眼的角落挂着幾張蛛網，飛蟲還在上面掙紮着，想要逃離死亡的命運。

然而它們的幻想在此時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