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學生少,不如說十六未啟蒙的學子,能進入溪山書院的實在太少。
每班十個,而最後一個班也就五個。
根據排名,她算是吊車尾了。
但看着學舍的同窗們,她也不敢放下警惕。
誰知道裡面會不會有學神出沒。
畢竟啟蒙晚,對沒有背景的學子而言,不是什麼好兆頭。
到學舍時,章玄玉找了最後方的位置,将學子服和課本書籍放在一旁,拿着阿爹給自己準備的手帕。
擦了擦,才盤腿坐下。
她正前方有三位娘子,僅有的獨苗郎君,正襟危坐在夫子書案下方,對方好像根本不在意身後的幾人。
本來還想打好同學關系的章玄玉,看着屋裡彌漫的銷煙。
選擇閉上了嘴巴。
溪山書院的課時安排常年如此。
上午室内學習,下午室外去馬場。
課時會根據學子所選的考試類型進行更改,也就是剛入學的幾人沒有選擇權,一律被安排了□□學。
如若想要不走尋常路,夫子們會要求學子們去專門的課堂去。
自己給自己找課上。
就以農學舉例,溪山書院像章玄玉這種想要考農官的學子極少。
哪怕科舉及第後,會比普通進士的官位強很多,但很多學子還是無法兼顧太多學業。先不說制定必考事項的女帝,要求學子們要精通六藝,光是多出的那農學試卷,就不是容易習得的。
出題範圍不特定已經是老節目了。
多了一張考卷的農考學子們,他們的成績照舊要按照首場考試的成績來排序。
這就說明,哪怕第二場農學成績再高,如果首考的那張發揮失常,她就是落榜生。
畢竟女帝想要選拔的,并不是靠走捷徑的偏科生。
同時,這部條例也大大限制了鄉試的中舉人數。
無論走哪條路,都注定不平凡。
然而一直想要為平常百姓争一争的章玄玉,陷入了迷茫。
她還記得進入作物學院時上的第一節課。
講師帶着大家高聲呐喊着‘為人民端穩飯碗,為民生不懈奮進!’的口号。
說實話,章玄玉對農學是打心眼裡喜歡。
她不知未來怎麼樣。
坐在桌案前放空的她,總是想着那句口号。
她想!她還想在農學上,再堅持一次!
激昂的情緒沖散了未知的迷茫。
不是權衡也不是沖動。
想繼續曾經的夢想。
整個上午,她把心底壓抑的想法付諸了行動,老老實實按照夫子的講解,在紙張上記錄着。
待夫子行至她跟前時探查時,對其認真的學習态度滿意溢于言表。
不過當夫子的視線掃過書寫的内容時。
恨不得自戳雙目。
*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章玄玉把桌案上的東西,收拾進斜挎包時,不小心掉落的一張筆記被身前那位撿了起來。
對方不小心掃過後,面上浮現嫌棄的表情。
本來正直的面容,頓時如嚼了槟榔一般,半邊臉保持不動,另半邊臉扯着嘴巴說道:“你這字也太醜了吧。”
不過腦的話講出後,這人才發覺出不太好,又補了一句:“嗐,也不是說你不好,就是我真的沒見過,這麼難看的字。”
被嫌棄的章玄玉諒對方心直口快,也沒說什麼。
隻是謝過後,就我往學舍外走了。
然而對方好像并不想放過她。
小步快行,跟在她的身後,還在為剛才的不禮貌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相逢便是緣,你要去哪裡?我們一起呗。”
“你跟我正式道歉,我就原諒你。”被騷擾的章玄玉,肚裡冒起了壞水,故意道。
當真的顧明錦,一個跨步就到了章玄玉的跟前,迫使着要向前的她,隻能停下來腳步靜靜立着,等着對方要脫口的道歉。
直接選擇拱手彎腰的她,因低頭導緻聲音有些沉悶:“剛才失禮了,還請你能原諒我的快言快語。”
本來沒打算計較的章玄玉,在對方向自己彎腰的瞬間,就已将對方扶起。
不過這人也是個犟種,非得将口中沒說完的話給講完。
拿她沒辦法的章玄玉,無助的歎了口氣:“也不是怪你,我就是想要快點從剛才的話題裡跳出來,不要隻糾結于這一點了。”
“好啊!溪山書院中午是能開院門的,你要去哪裡吃呀?”顧明錦順着章玄玉的話,好奇地問起了午食。
沒有半點猶豫,章玄玉張口回答:“食堂。”
“啊?不是吧!”不常在外面吃的顧明錦不情願道,短短的幾個字硬是被說出了唱戲的感覺。
“你不去的話,我就先走了。”也沒給對方留下什麼誤會,已經等不及的她,現在隻想多吃點飯食補補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