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在青州頭頂的烏雲消失了,多日不見的太陽從雲層中展現,微涼的陽光灑在這片仿佛被冰封的地界,地面上鋪得厚厚的積雪吸收着周圍生物散發的熱量。
氣溫又冷了下來。
難民們各處躲着,城内充滿了血肉腐敗的氣味。
這處位于青州最邊緣的羅青府,隻有少數被知州大人按在内城,沒讓人搬走的幾戶大家族,其他百姓已經被全部轉移至别的府縣。
盡管這處遭災最嚴重。
可知府大人還是沒有辦法将難民們完全集中起來,她隻能在安穩住對方的前提下,盡快做些别的的準備。
好在羅青府的境況險些壓制不住時,江州的赈災隊伍來了。
在府邸辦公的知府大人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情舒緩了些,然而在她吃過早飯後,就聽門役上前告知有個學子要來拜見,說是有了給百姓取暖的東西。
手中端着的茶也不喝了,放下後茶盞,就讓仆役将那人帶過來。
突逢好事的時開齊轉身和幕僚對視一眼,兩人相繼去了待客的書房。
站在大門前等待的周霁月是獨自一人來的。
她手裡還拿着那半張清理幹淨的紙,然而上面的字迹還是有些模糊了,隻能潦草看個大概。
周霁月已經想好了,她就做個傳消息的敲門磚算了。
向來沒見過這些東西的她,想了半夜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忍痛放棄這份功績,既然那人也有要為青州做些什麼的想法,那她就推對方一把。
如果這事成了,她還能跟着站一會光。
去傳話的門役回來後,就帶着她去了裡面。
當周霁月将半張紙遞給了時知州,口中還說着些好話:“大人,這是昨夜學生在安頓的院子裡找到的,也不知是哪位同窗寫的,學生覺得這件事不能推遲,就前來告知大人了。”
有些泛黃的紙上,最上面寫着火炕兩個大字。
下面的幾行,隻有開頭的内容還算完整,越往下看,缺少的部分越多。
需要準備的材料和工具,時開齊看了個大概,好些東西府縣都有,隻有建造的步驟缺了很多,她看過後就遞給的一旁的幕僚。
這個學子明顯就是單純來傳話的。
時知州轉頭問了周霁月的名字,又給了她塊玉佩,一通誇贊親自将人送到了書房外。
周霁月滿臉受寵若驚,出門時她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僵硬成了順拐的模樣。
真當她出了大門時,才長舒一口氣。
這次的露臉,周霁月也不知能不能被知州大人記住,反正她也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聽天命吧。
無論什麼人在發現丢了重要東西後都會着急的。
也正是周霁月想對了。
這邊章玄玉打算再往紙上添些東西時,怎麼也找不到之前寫的那些,好似全然不見了蹤影,不過她也并未做了什麼,隻好重新拿了張紙,又寫了好一會兒。
比起斷斷續續的上次,下筆果斷的章玄玉腦中多了不少想法。
也許她要專門拜訪一下府縣的泥匠。
人家可比她這個外行專業多了。
讓章玄玉制作泥培還行,要真做火炕的話,也是兩眼一抹黑。
然而還沒她還沒繼續往下寫,院子裡就傳來一陣吵嚷聲。
待在房内溫習功課的學子煩躁一瞬後,才開門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有章玄玉一屋四人,躺着的躺着,練字的練字,仿佛已經接受了同窗們的愛玩,完全将自己從對方的行列中脫離出來。
不過,這一次卻是她們想岔了。
眼看着院子裡的學子越聚越多,處于院落最中心的四人成了倒黴鬼,外面吵鬧聲漸歇,反而是不同特點的腳步聲相繼靠近。
房内幾人終于坐不住了。
顧明錦探頭往外瞧了瞧,外面烏泱泱全是書院學子的腦袋,最外面的空地,站着三個書院的院長和幾位身穿官袍的大人。
“别躺了,快些起來,院子裡來人了!”顧明錦跟自家院長視線對上後,猛地縮了下脖子,悄咪咪合上了半開的窗戶,小聲但又急切地說着。
連忙整理好衣衫,屋内四人小心開了房門後,往人群後方走去。
三個書院的女學子全部彙聚于此。
她們在院長和夫子的告知下,才知道原來是知府大人要來找個人,知府大人什麼也沒透露。
唯獨說了單個字,想讓衆位學子給完全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