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到了房間。

屋裡等着章玄玉好消息的幾人忙上至跟前。

“哇，好多書啊！”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顧明錦怪叫出聲。

章玄玉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将手中的書平分給幾人道：“見者有份哈。”

屋裡幾人，除了向來愛看書的孫倩穎，沒有人因收獲幾本書而笑得出來。

不過她們又覺得到手的東西，定要占上便宜。

這就導緻入手的七八本書，像是燙手的山芋，想扔到一邊又覺得可惜。

反複猶豫間，她們反而将書籍放在桌上，各拿張椅子圍在了依在榻上的章玄玉。

迫切想從對方口中知道些一手消息。

“唉，不說這些了，墨珩先說說知州大人都說什麼吧。”

“就是就是，我倒是不信這回還是老二猜的對。”

“得了吧老大，你那能别跟倩穎比了。”

三人咋咋呼呼的吵鬧聲，沒有打斷章玄玉的思緒。

她撿了最要緊的，說給了幾人聽。

待整件事情原委講過後，她先開口推測：“我覺得火炕推行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咱也别說這個，換個難觸及到的。”

顧明錦趕緊接話道：“對對對，我正好有個不錯的主意，咱就賭一下學子們會被安排做什麼吧。”

不覺主意好的孫倩穎，嫌棄搖了搖頭：“左不過也就那些，要是這個的話我就不參與了。”

顧明錦有些氣悶，大聲嚷嚷道：“怎麼無趣了？就要猜這個！還要說準确每一項，咱們都不能少！”

“行吧，我覺得學子們還是以在城中巡回說服為主。”瞅着機會插上一嘴的錢欣彤趕緊說出了必定會做的。

晚了一步的顧明錦抱臂生着悶氣：“你都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會隻有這些，那我就再加上施粥這項。”

孫倩穎撇嘴冷哼，但也沒掃大家的興緻，思索片刻道：“我加上今天墨珩提出的建造火炕這條。”

“哈哈哈，這肯定不可能！”

“哪會有人放心我們這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學子動手做這些？别還沒建好就給整塌了。”

最後輪到章玄玉時，她講得更詳細了些：“既然二姐都這樣說了，那我就再加上點，我覺得還會讓我們去教人盤火炕。”

三人表情一滞，都懶得再勸了。

“那就先這樣，這次就賭，輸者包攬勝者的工作。”老大錢欣彤一錘定音。

其他人也沒異議，一次小型會議結束在了此刻。

＊

城中圍困着的百姓，沒還不知道他們何時能離開。

盡管各處都是都有施粥棚，但他們依舊要煎熬地度過每個時辰，入口的熱粥隻能讓他們感覺到身體不再僵硬，填飽肚子的同時有點活着的感覺。

至于别的什麼，就不再有了。

要不是城内各處有重兵把守，他們非得豁出這條命争奪城内各處宅院。

不甘與憤怒像蛀蟲啃噬着每一寸理智。

難民們凹陷的眼窩裡迸發出了難以磨滅的嫉恨，陰濕寒冷的内城門口處，越來越多的難民聚集于此。

隔着一道門，他們看到裡面病重的同鄉掙紮着。

臨時搭建的擋風棚下，躺着很多人。

時不時傳來的劇烈咳嗽聲，好像黏膩着猩紅的血液，鑽如入耳中後就循着血管染紅整個大腦，壓抑的怒潮在渾濁的瞳孔中翻湧，仿佛隻需輕言煽動，他們就要燃起吞噬萬物的暴戾。

寒風中，梆子敲擊銅鑼的聲音驟然破開這份不平靜。

清脆的鑼音如一把淬煉多次的利刃劈開濃稠的夜幕，尾音在這些難民腦内回蕩着。

興奮的話語熄滅了難民心中的怨氣：“今日起，知州大人派遣工匠為大家重新建造家園！東市那塊荒蕪之地已經開始了！難民需要前去登記住處！”

打更人自内城一路喊到外城。

整個府縣都給轉了個遍，他将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帶向各處，铿锵有力的聲音變得沙啞低沉。

可激蕩的心情并沒被冷冽的寒風吹散。

東城區正在監工的難民們激動的看着，本該拿槍弄劍的士兵們，一批又一批地運送着不知哪裡來的泥土和粗壯的木材。

盡管時知州已經先給大家安排了百來号人同住的大通鋪，但他們還是沒忍住好奇心來了這裡。

隻有少數進了通鋪後就走不出去的年長者，還有零星幾個小孩在暖和的火炕上依偎着。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用磚石堆積出來的家夥會如此溫暖。

身上的寒意被一點點逼出毛孔，恍惚間仿佛墜入了棉絮包裹的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