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渾身緊繃,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這個陌生又氣場強大的男人給他帶來了威脅的感覺,尤其是現在的狀況下,不知道會生出什麼變數,他死死握着隋年的手,雙目卻在找準時機,突出包圍,卻被隋年摁住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隋年從後面走出來,擋在魏明的身前。
被保镖包圍的男人下了車,一塵不染的皮鞋率先踏在小鎮落滿泥土贓水泥地上,等徹底從車内出來,男人本就不俗的身高,和漆黑威壓的目光,仍舊帶給兩個少年不小的壓力。
隋無道目光目标明确,直接落在了隋年的身上,不帶一絲情感的語氣道:“不過一段時間不見,怎麼連父親都不稱呼了。”
隋年不為所動,“戶口本上沒有血緣的監護人。”
現場的氣氛一瞬凝固,就連空氣都被擠壓,其餘的人有些難以呼吸,這對話實在是太尴尬狗血了。
隋無道眸光微眯,眉宇壓低,心情絕對稱不上美妙。
魏明瞳孔一縮,怪不得他第一眼覺得這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有些熟悉,他目光又落在隋年精緻冰冷的側臉,從某種意義上,即使沒有血緣關系,可長久在一起生活或者關聯的“親人”總會在某些方面有或多或少的相似處。
這一瞬間,魏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可原本壓抑蒼白的神情居然緩和了不少,也許這個隋年名義上的父親會是一個轉機,又或者是壓死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來這段時間,你有不少長進。”男人的語調意味不明,眸光幽邃威壓,眼角帶着一絲淡淡皺紋,卻不減少他渾身的鋒銳和歲月沉澱的經曆。
這句話絕對不是什麼純粹的褒獎。
“與你無關。”隋年冷冷道,準備帶上魏明先離開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隋無道突然或者可以說有目的的出現,叫他笃定這就是時間線裡的第二個因果環。
隋無道目光落在兩個少年死死相連的手上,神情一凝,接着毫不猶豫地一揮手,“動手吧。”
身後最不起眼地一位黑衣保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柄漆黑的袖珍手木倉,對準隋年的眉心,毫不猶豫按下了開關。
空氣中傳來細微的破空中,一道肉眼看不見的銀針,準準砸在了隋年的胳膊上,刺入皮肉,他肉眼雖然已察覺,可身體到底沒有反應過來,朝後趔趄一步。
“隋無道!”隋年捂住胳膊,第一次咬牙切齒念出一個名字:“不管你要做什麼,都别想。”
他當然不會傻子般認為隋無道要“大義滅親”,可随着胳膊上的麻木以一種迅速的速度蔓延全身,直接大腦,他立刻明白隋無道的目的了。
“隋年!”魏明接住隋年的身體,第一時間查看對方的胳膊,好在潔白的衣服上沒有絲毫血迹,懸着的心才安穩下來。
隋年意識漸漸黑暗,目光無法聚焦,最後隻能看到魏明模糊又焦急的表情,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拉住魏明的胳膊,呢喃道:“魏明,别答應......”
别答應那個人的任何要求。
不然你會後悔的。
後悔?
魏明會嗎?
這個傻子才不會後悔!
理智上的答案和情感上的答案,仿佛割裂了隋年的大腦,濃濃的疲憊感和睡衣襲來,最後他的手一松,徹底陷入了黑暗。
所以沒有看見,魏明眉宇間越發堅定的神情。
意氣風發的少年如同一隻孤狼,擡頭直視着早已曆經鮮血和現實洗禮的睡虎,毫不猶豫道:“帶他走。”
魏明早已做出了選擇。
隋無道第一次正視了魏明,“我白手起家,縱橫商場數十年,從未佩服過别人,不過......倒是有點欣賞你的勇氣。”
就在離去的時候,隋無道留下一句話:“從裡面出來,我答應你一個要求,記住,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沒有設限,沒有條件,僅僅一個要求。
古城富豪榜上前三的老總親口開出的承諾,價值連城,足以讓偏遠古鎮裡的少年魚躍龍門,一夜暴富,甚至逆天改命也不為過。
可魏明卻說:“這個要求我現在就可以提,别讓我奶奶知道,給她最好的醫療條件和生活。”
男人腳步一頓,終于認真看清了少年這張未脫稚氣卻堅毅的面孔,他想從中找出一絲絲遲疑或者恐懼,可是沒有,沒有絲毫退縮的情緒,有的隻是一腔孤勇和一往無前。
真是讓人笑也笑不出來的愚蠢。
隋無道腳步停頓,點了點頭,這就算是契約達成了。
或許說,
這根本不算什麼平等互利的契約。
起碼在隋總數十年的商業中,也沒簽過這麼不對等的合同,因為乙方早已甘願堵上所有資本,包括出賣了自己的未來。
隋無道從來不是什麼好人,遵紀守法卻有,道德底線卻不高,為了自己在乎的“家人”,犧牲他人也可以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