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學閉了閉眼:“團子,你确定可以負責趙想和三三嗎?”
團子一直縮着肩膀,忽然被點到,更是又往裡縮了縮,半天才說:“要是周圍沒什麼異常,可以的。”
“好,那你之後待在我們後面。”白文學看着小辮子頓了下,“你跟着我。”
小辮子感激地不住點頭。
白文學分配好後,又一次強調:“注意,一定注意你們的能源,在水底下,能源就是你們的命。”
“我們暫時不知道能源的消耗,也不清楚具體的數值,一旦到了百分之五十,立刻通報,明白了嗎?”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白文學話說到一半,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他轉身,大副正站在那裡,三角肌上還留着船長新賞的巴掌印。
謹慎起見,白文學沒有回話,不過大副并不在乎,他自顧自地在一邊靠着箱子坐了:“船長就這個脾氣,因為你們,他昨晚繞着基地跑了一晚上。”
他們對船長的讨厭好像忽然也就沒那麼厲害了。
“我知道你們也不好過,雅可夫那個混蛋,你們要跟他打交道,脾氣不好實在是太正常了。”他忽然挑了下眉,“我說,深海霸主真的那麼厲害嗎?他上岸有沒有沖你們發脾氣?”
“你知道雅可夫?”發問的是白文學,他下意識地将他們中最強的關歲理擋了擋,這隻是一種習慣性的警惕,或許沒什麼用處,但是他不能疏忽。
“知道,自從沒人管他了,他就越來越讨厭了,鳏夫很多都挺讨厭的。那是個可憐人,你們最好也同情一下他。”
在場所有人都很難苟同他這句話,他們感受不到雅可夫的任何可憐之處。
“你到底想說什麼?希望我們做一個和平主義者?和所有人握手言和?”
大副這才終于笑了,他結束了扯東扯西的閑談,露出了統率船員的氣勢:“船下怎麼樣我不管,不過至少在船上的時候,我希望大家可以稍微忍耐一點,愉快地結束我們的航行。雖然自從這艘船下海以後,我們就再沒有愉快過了。”
大副珍惜地摸着他手下的船,他其實很符合所有人對大副的認知,熱情,健談,甚至他跟那些大副的膚色都一模一樣。
他就像數十年漂泊在這海面一樣,皮膚和血液都染上了朝陽的顔色。
但是在人類基地剛剛開啟的防護罩的第十一天,這根本不可能。
大副擡手,沖他們行了一個禮:“你們不願意也沒用,這是你們的命令,既然這樣,還不如順着船長來,作為回報,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大副說完就吹着口哨走了,就好像對自己來的這一趟并不是很在意,隻留下闖關者們看着他的背影。
半天,白文學才搖搖頭讓自己回神,他有些失笑:“真是太真實了,我有時候總懷疑,他們是真的人。”
刺猬頭的害怕緩了一天,那股勁就又上來了:“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他媽就還在外面。”
白文學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情緒不對,他說:“想想人魚。”
于是周圍人釋然了,人魚這麼詭異的東西,瞬間就覺得這裡一點都不正常了。
白文學站起來吹了吹風,關歲理依舊站在船邊,他走了過去。
他看着關歲理手裡一根夾着沒動的新煙,喉嚨動了動,但是很快,他轉開了視線。
他本來隻是随便走過來,可待着待着,之前的念頭就又冒了出來,他總覺得,關歲理會給他答案:“你說,這裡是假的嗎?”
“如果你想聽,我可以把你知道的向你重複一遍。”
白文學笑了:“這樣也可以,不知道為什麼,你說出來我會更願意相信一些。”
關歲理轉頭看了白文學一眼,繼續看向海面。
他開始背書:“結構年初年,基因工程泛濫,首都星實驗室遭遇損毀後,其中封存的大量實驗樣本洩露,人類遭遇變異生物打擊。其中包含改造生物一萬八千零一十三具,組合生物三萬七千九百九十一具,人類死傷慘重。”
“結構年十五年,變異生物清掃結束,曆時十餘年,人類共犧牲……”
白文學在一邊聽着關歲理毫無起伏的聲音,總覺得這份數據報告都慎得慌,他趕忙打住:“好了,我知道了,我隻是想聽結果。”
關歲理對如今隊伍的領頭人還是有些起碼的尊重,于是他滿足了白文學的要求:“同年,聯合政府吸取經驗教訓,議會全票通過該決議,禁止國内開展任何生物相關性實驗,個人及機關被發現後,将再次……啟用死刑。”
“所以,這裡不可能是真的吧,不然怎麼會有人魚這種生物?”
白文學問完,偷偷看了眼關歲理的臉色,關歲理鎮定的樣子讓他松了口氣,這位穿白大褂的技術再怎麼糟糕,接觸的相關内容也肯定比他多。
如果關歲理都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他或許真的想多了。
都怪他那個手下,老跟他嘀嘀咕咕什麼違禁實驗,搞得他進來以後都直犯迷糊。
他猜他們大概是被意識投放到了一台超級計算機中,或許就是法涅斯本身,他們的身體則應該被人擡了起來,放在監護室裡。
“幸好,”白文學看着遠方,太陽升到了高處,周圍徹底亮了起來,“不然那可太可怕了。”
雷達忽然猛地響起,滴滴的聲音傳到船身首尾。
船長大喊:“士兵,穿好你們的潛水服,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