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想連忙把自己的花盆抱了起來:“賣菜的叔叔給了我們一包花種子,城裡就剩這一種花了,他說可以帶來好運。”
葉三三看了眼趙想,盡力鼓了鼓氣:“我們可以種嗎?”
白文學之前逛街的時候光顧着警惕周圍熟悉環境了,根本沒注意買菜的時候他們都說了什麼。
他其實很想說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非常危險,可面對兩個小姑娘的眼神,他哪還說得出一個不字。
他都要點頭了,關歲理煞風景地問了一句:“花盆是哪裡來的?”
兩個小姑娘不說話了。
白文學忽然意識到重點,比起小小的種子,這個花盆出現得顯然更詭異。
這麼大個東西,竟然之前都沒人發現。
他思考了一陣,小姑娘們一直跟他們在一起,唯一離開視野的時間,就隻有做飯的這段空檔。
那個時候,他們全部在關歲理的房間,而跟她們在一起的……
“人魚!”
白文學驚吓地望向人魚,就看見人魚輕巧地擡手,手上立刻就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雕着紋路的花盆。
人魚沖盯着他的關歲理一笑,說:“我給的,不行嗎?”
關歲理不說話,人魚在那裡跟他意會了半天,歪着腦袋把花盆一遞:“你也要嗎?”
關歲理懶得搭理他,拿起小姑娘的花盆觀察。
人魚有些不高興,不過機會正好,他趁着關歲理不注意,立刻把兩個人的盤子掉了個個兒,開始吃飯。
關歲理看了會兒,把花盆還給小姑娘:“養吧。”
小姑娘們高高興興道了謝。
大家也終于不再警惕,拿起餐具繼續填自己的肚子。
唯一不平靜的,隻有依舊盯着花盆的白文學。
昨天,關歲理為了證明人魚的難以對付,向人魚抛去了一把小刀,那把小刀在觸碰到人魚的時刻就斷掉了,但很快就被人魚還原抛了回來。
那力量太熟悉了,名義上是什麼人魚的神秘力量,歸根到底,就是法涅斯權限。
如今看到這個花盆,又一次佐證了他的觀點。
這個虛拟世界裡,分明已經擺脫了物質的束縛,為什麼依舊要用法涅斯權限這種架構在物質基礎上的東西做力量基底。
都是人魚了,弄點玄乎的不是更合适嗎?
是為了增加真實感嗎?
如果這裡真的是按照法涅斯權限來施展力量,那這裡的單位粒子特殊材料取代自然物質的比例又是多少?
以人魚對海洋的操控,他想那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白文學思考地頭疼,周圍的碗筷聲輕微,但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他的神經上,讓他的額頭一下下地抽。
忽然有手落在他肩膀上,他下意識回神,反射性就要來個背摔,卻抓了個空。
他才發現是關歲理,人魚在一邊站着,沖他露了個前所未有的笑。
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妙。
不等他有反應,關歲理就帶着人魚轉身,進入了盡頭的房間。
分明是兩個人的身影,耳邊卻隻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另一個是拖行的水聲。
他忽然就意識到了,在他發呆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人魚果然選了關歲理的房間,而關歲理最後那一下,是在囑咐他不要輕舉妄動,他自己會處理。
可是……那要怎麼處理啊,人在水裡根本呼吸不了,有什麼能耐也堅持不了多久。
潛水服又被收走了,說要留在船上充能,他根本想不到關歲理還有什麼辦法躲過去。
趙想和葉三三看着周圍人忽然沉默下來,也感到了不安。
她們茫然許久,被其他人送進了房間,她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走到窗台,把自己的花盆穩穩擺在了上面。
她們看着窗台上的那泥土,給它又灑了些水:“真希望它能快點開花。”
真希望噩夢早些結束。
***
關歲理帶着人魚進門,徑直找了個地方坐下,門被身後跟進來的人魚關上。
随着那砰的一聲,一種熟悉的香氣慢慢彌漫在了房間裡,一點點越過他們之間的那些磚石,攀上了關歲理的長靴子。
而比那香氣來的更早的,是人魚瞬間覆蓋全屋的殺意,沒有了别人,他徹底撕去了那層虛僞的皮子,他的牙齒露了出來,尖尖的挂着殘酷、血腥以及永遠無法填滿的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