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誇張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周晟死了。
若不是知道劉金寶向來容易誇大事實,而且不知道他當初和周晟談過,他指定以為兩人夥同來騙他。
作為一名醫生,溫文吸了口氣,不計前嫌把人扶到旁邊病床上,“怎麼了?”
周晟道:“剛才幫救援隊的人在廢墟搬磚,不小心摔了,心髒很疼。”
溫文: “是得摔得多講究才能心髒疼?”
他抿唇和周晟對視了一會兒,轉頭坐下翻開資料,“許夢不是來了嗎,讓她幫你看。”
周晟緘默片刻,難得的緊張起來,“你...碰到她了?”
“是啊,親自上門來報道,我眼瞎了都看得見。”
溫文頭也不擡。
周晟沒招了,瞥了劉金寶一眼,後者樂呵樂呵笑着跑出了帳篷,這一跑把裡面的空氣都帶跑了,帳篷裡的空氣逐漸稀薄。
多一個人呼吸,總是不自在。
溫文煩躁上頭,忍無可忍道:“你到底要做什麼?沒事就出去,我在工作,你已經影響到我了!”
然後他聽見周晟低聲道:“心髒疼,你幫我檢查一下就好,檢查完我就走。”
見他這麼執着,溫文不禁有點懷疑剛才的判斷,難道這一摔真的摔到哪兒了?
人的身體全身脈絡相互連接,一跤摔到心髒好像也有可能。
他蹲在周晟身前,摸他的肩膀,肚子,大腿,小腿,“痛嗎?”
話音剛落,兩個人同時一僵,周晟今天穿了條黑色的休閑褲,褲腳寬松,手下小腿的溫度隔着柔軟的布料傳到手指,滾燙又暧昧。
周晟眷戀地望着他,視線滾燙。
六年前同樣的場景。
那天下了場冰雹,房子光陰已久,屋頂瓦片被砸穿了,冰雹停後周晟爬上去修補,沒想到摔了下來。
溫文當時吓得魂都要沒了,盡管房子并不高,後來周晟強調了好幾次沒事,他依舊堅持給人來了個全身檢查,也是這樣從頭摸到尾。
那會兒兩人還是暧昧期,他認真的動作在周晟眼裡成了調情的撫摸,他沒明白周晟反常的原因,直到他看見周晟凸起來的反應。
他當時氣得扔了一拳過去,“滾,沒事不早說!”
周晟連忙道歉,一路哄着他追到院裡,明明自己難受得要死,還強撐着一瘸一拐跑着追他,“我的錯,我的錯,别生氣,我應該多說幾遍我沒事的!”
此刻,溫文難得一滞,手臂飛快移動,周晟連忙擡手攔,隻是沒攔住。
藏在褲兜裡的散粉就那麼暴露在溫文掌心裡,敢情慘白的不是臉,是散粉啊。
還是大白餅服帖款的,懂行啊,談了女朋友懂得就是多。
如果他沒會錯意,周晟這出是想要跟他回憶過往,昨天和舊愛久别重逢心馳神往,又舍不得新歡,幹脆來個腳踏兩條船。
可惜他沒興趣回憶這種痛苦的過去。
溫文臉色驟然冷下去,胃裡熱流翻滾,他起身趕人,“出去。”
“對不——”
“滾出去,别讓我說第三遍!不然你知道的。”
周晟臉這回是真白了,低聲說了句别生氣後匆忙出去了。
帳篷外小崔剛想進去,正好碰見周晟出來,她笑着問好,周晟越過她過去像是沒聽見,剛走半步遠又回頭,“崔護士,可以麻煩你陪我去鎮上一趟,看看你們還需要什麼,我出錢,個人的也行。”
水溪村偏遠,整個村子裡别說商鋪,連個小買部都看不到,她一個小姑娘皮膚嬌嫩,在家裡是寵着長大的,恍然來這兒挺喜歡,待了一晚上後難受的不行。
這趟來是為了救災,她就沒帶護膚品,一晚上過去臉都幹了,一聽到可以去鎮上買東西她滿口答應,“行!周老闆,你等我給溫醫生打個報告!”
周晟提醒道:“别說是和我一起,就說是搭救援隊的車。”
小崔不明白周晟的話,卻還是答應了。
幾分鐘後,周晟開車帶着小崔往鎮上開去,山路蜿蜒,周晟開車技術還不錯,又是越野車型,至少沒把她颠吐,比大巴車司機好多了。
小崔是個開朗的,一路上沒少從周晟嘴裡打探那位村幹部的消息,問完又覺得不好意思,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始了。
就在周晟猶豫着該怎麼開口問話的時候,小崔問道:“周老闆,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像一個人,但是之前沒敢仔細看,今天仔細看了發現是真像!”
“像誰?”
“溫醫生的屏保啊,不過挺糊的,看着像是手機拍實體照片來的,而且屏保裡的那人比你黑一點,但都挺帥的。”
小崔又說:“要不是溫醫生說他也是第一次來水溪村,我都要懷疑你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了。”
周晟打方向盤拐了個彎,目光複雜,“...我們分手很久了。”
分手?好啊,溫醫生果然騙了她。
CP竟在她身邊!就那麼當着她的面出櫃了。
驚訝的同時又欣喜,她偶然看見溫醫生屏保的時候就磕上了,現在實錘了。
“難怪當時分配馳援地的時候,溫醫生第一個選了這兒!我們隊都以為是随機分的,其實是他提的,我當時就在裡面,聽得清清楚楚!”
周晟猛地踩了下刹車,車身刹那間停下,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爆裂聲。
小崔攥着安全帶慣性一傾,天呐,破鏡重圓的滋味這麼猛嗎!
還沒等她緩過來,周晟問:“他....不是醫院派來的嗎?”
“是醫院派來的,但是我們到震源中心後其他醫療隊陸陸續續到了,人手充足,就分了些出去,溫醫生看了災區分散地提出要來水溪村,不過他當時說是因為這裡路不好走,他年輕好适應。”
小崔興奮道:“周老闆,看來溫醫生還喜歡你呢!你加油争取把他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