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聲很輕,也很愉悅,很像那種作案成功後留在現場欣賞自己作品的愉悅犯瘋子。
喻荼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主角是不是有什麼大病?看着真的很不像正常人啊!
楚複突然擡腳往前走,喻荼頓時跟隻炸毛的貓似的幾乎一躍而起,楚複卻隻是站在一步外,在喻荼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拿起桌上被拍開的旺崽牛奶,拉開鋁環,仰起脖子喝。
哦,不是要揍人。
看他沒有其他動作,喻荼又放松下來。
楚複喝完低眉看着空瓶,将它放在喻荼身前:“本來以為找不到,還好……”
剩下的話沒說完。
喻荼一臉莫名:“這種超市裡到處都有,别說得我好像拒絕了你的真心一樣。”
“哎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要扔垃圾桶的!”
喻荼大步追過去,楚複進了電梯,他跟過去還要再罵幾句沒道德之類的,擡眼的刹那一下愣住。
楚複就那麼随意地倚在電梯上,單腿微曲,似乎被頭發擋住視線,細長的五指插進額發往後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令人豔羨的五官。
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睛就這樣毫無遮掩地看過來。
喻荼被沖擊到,呆愣愣的,好像什麼地方破了個洞,在噗呲呲往外漏氣,一瞬間什麼氣都沒了。
楚複漆黑眼眸中的笑意加深。
喻荼跟丢了魂似的進了電梯,愣愣地盯着楚複看,恍然發現,他唯一一次看見主角全貌還是調查報告上的登記照,但當時隻是一掃,沒太在意。
照片上的男生很瘦,頭發還沒那麼長,隻遮住眉毛往下一點,但男生神情極淡,微垂的眼眸透出淺淺的厭世感,很是索然無味,隻一眼就讓人生不出興趣。
後來他隻想着怎麼和主角作對,主角不是低着頭就是頭發遮住大部分臉,自然不會去關注主角長什麼樣子,
但此時,他不得不說,不愧是主角。
楚複的眼睛很黑,皮膚卻很白,不是那種滢潤自然的白,而是長時間不見陽光,偏慘白,因削瘦顯得不健康,沒什麼生氣,看着隻覺得很寡淡,像一幅色彩極淡的山水畫。
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起月牙的弧度,唇上的那點紅變得鮮明,像春風吹皺了水面,一切都活了過來,陰郁黑沉變成了濃墨重彩,有種秾麗又鋒芒的美。
這就是傳說中的流海封印美貌?
直到站在房門口,喻荼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明天陪我去報道。”楚複在他身後說。
喻荼想也不想地拒絕:“我不!”
楚複又恢複陰沉的樣子:“爸希望我們能和平共處,不要出現像今天這樣讓媽傷心難過的事,否則他不介意用特殊手段。”
喻荼猛地回頭。
這确實是喻振林能做出的事。
喻振林很愛謝水蘭,在老婆和孩子中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選老婆。豪門在意子嗣,喻家卻隻有喻荼一個,那是喻振林力排衆議争取來的結果,隻因為謝水蘭生産孩子困難,他舍不得。
可謝水蘭十分寵愛他這個孩子,正常情況下喻振林會考慮到這點,不會太過分。
他懷疑主角在中間說他壞話了。
喻荼心裡堵得慌,十分硬氣道:“我都不是喻家人了,你以為我還怕什麼特殊手段嗎?”
“你的戶藉遷出了喻家,确實不是喻家人,”楚複見他氣得想咬人,嘴角扯起一點弧度,“但從前你享受的沒變,如果你不聽話,開始是停卡,接着送出國,嚴重的話向外宣稱你和喻家不再有關系,那時你才真正的不是喻家人。”
不管喻荼是真少爺還是假少爺,隻要喻家還庇護他,他就是喻家的人,這是身份。
身份在,人脈就在,無論做了什麼事,圈子裡的人都要看喻家幾分薄面,可一但沒了身份,就沒法待在這個圈子,牆倒衆人推,落井下石,屢見不鮮。
而感情這個東西,不在一個世界,很快就變淡消失,親如兄弟也是如此。
楚複剛踏入這個圈子就将規則看得透徹。
喻振林是說過想讓兩人好好相處的話,但威脅的言論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他的前半生從未渴求過什麼,也不曾抓住過什麼,唯一想争取的也不過是楚秀芝的正眼相看,結果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騙局。
現在,他有了新的渴求,就不可能任其流走。
楚複觊觎的目光隐在陰影之下。
喻荼倒是想繼續硬氣,但不得不說,主角說的每一項威脅都十分有效,還影響他後面的劇情,隻好含淚答應。
答應是一回事,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