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到除夕，莊子裡日日歡喜，錦兒和手底下的媳婦小丫鬟們每日裝扮地像個富貴人家一樣。人人臉上洋溢着即将過年的喜慶。

劉倩倩日日心裡積聚着酸水，忍得心裡脹脹的。小小的柴房更是每天咣當咣當有摔打東西的聲音，有争吵的聲音。莊子裡的人越發覺得歡喜，看劉倩倩兩個就像是戲台上的醜角，每日添些笑料。

日子就這樣熱熱鬧鬧地。

轉眼，到了除夕，謝府張燈結彩，一大家子齊聚一堂，流水一樣的珍馐上來，甜蜜的果酒不醉人，隻讓姑娘們臉上染了紅色。□□笑，回到小院的時候，謝知非還有些興奮。

立秋守在院裡，見謝知非回來，忙奉上解酒湯。

謝知非抱着湯婆子，走進滿室溫暖，心裡說不出來的暢意。

正欲安寝，有小丫頭急急過來，立冬過去聽清楚來意，忙轉身過來和謝知非說，“莊子上起火了。柴房全燒了。”

謝知非擡起頭，少頃，書房的燭光點燃，映得整個屋子都亮堂堂地。地龍燒起，暖意融融。

“喚進來，别吓着她。”

小丫頭被領進書房，不敢擡頭，盯着自己的腳跪下來。

“給她端一杯茶，再拿個墊子。”

小丫頭聽這聲音不疾不徐，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喝口茶，暖意直達四肢，小丫頭摸着墊子規規矩矩坐好。

“奴婢叫四兒，是錦娘子身邊服侍的。今天莊子上出了大事，錦娘子讓我來和您讨個主意：今天除夕，常傑的娘過來和他們小兩口一起過年。錦娘子特意讓人拎了兩大壺燒刀子過去。白天劉倩倩就和她婆婆吵了幾句，來往拿柴火的婆姨聽了個大概，說是她婆婆讓劉倩倩和娘家要錢，供小叔子讀書。劉倩倩不肯。

她婆婆和小叔子先時還說她好，後來見她不給錢，又都說她不好，不向着婆家。

到了晚間，小孩子放鞭炮玩，錦娘子也招呼莊戶人一起吃酒。劉倩倩他們就自在家吃。晚上大家都喝得正酣，大半都家去歇下了。連我們倪管家也睡了。

到了差不多四更天，迷迷糊糊就聽見人說走水了走水了，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等腦子明白了，出來就看到柴房火勢沖天。錦娘子和倪管家正指揮人救火呢。

謝知非非常平靜，“想來是小柴房自己家裡吵架，不慎引起了火。先讓倪二好好救火，先把老人孩子都撤走，莊子燒完了也不妨事，隻不要燒着人。小柴房裡面的人，救得着就救，不能為了救人，再搭進去人命。”

立春拿了一個厚厚的荷包給四兒，讓她先回去傳話。

謝知非起身回内室，“立春，給我更衣，讓門房備下馬車。立夏，去夫人那裡說一聲，就說莊子上出了一點事情，我去處理。立秋守院子。立冬和我一起去爹爹那裡。”

天已經蒙蒙亮了。

謝府角門，一輛刻着謝家族徽的馬車緩緩駛出，馬車前後各有四對身強力壯的護院。

謝大老爺仔細看女兒神色，沒有從那鎮定的小臉上看到一絲驚慌，心裡分外欣慰。

“為父已經派人去縣尉處。”

謝知非點點頭，“父親不必擔心，女兒心中有數。”

謝大老爺見女兒神色甯靜，儀态端莊，心下一點擔憂也消弭于無形。

等謝家父女到了莊子上，天已大亮。

小柴房隻剩下一堆冒着火星子的木頭還有黑乎乎的殘瓦。

院子裡蓋着三塊白布，白布下面顯見是三個黑乎乎的人形。

“主家來了。”“主家來了。”人群被護院攔開，退到外圍。

縣尉正在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