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非完全忘了自己怎麼回去的,隻記得醒來時,神清氣爽,感覺可以繞着園子跑上幾圈。雖然昨天睡得晚,但是一夜好眠。卯正,謝知非仍然不需要喚醒,就自然醒來了。而馬嬷嬷,還是在謝知非醒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
溫水洗漱以後,謝知非臨窗開始練字,窗外的茉莉花田悠悠得散發着香味。十張大字練完,謝知非意猶未盡地看着字帖和自己練的字。
“比之前長進不少。”
謝知非吓得一激靈,一擡頭正看見窗外大哥二哥正看着自己。
“大哥今日不去上值嗎?”謝知非興奮得把兩位兄長迎進來。
“今日旬休,我早上和你嫂嫂說了做你喜歡的魚湯面和小菜。順便來看看你做什麼。”說着,謝瑜拿起一張墨迹已幹的大字仔細看,“這幾個字框架是有了,筆勢也極穩。永這個字,你倒是學了他三分圓潤,不過轉折處還欠了一些力道。”說着,謝瑜來了興緻,提筆把這幾個字寫了一遍。
謝瑾笑道:探花郎練了多少年了,這不是欺負妹妹年齡小嘛。
謝知非已經看得入了神,手開始比劃起來。
謝瑜沒有打斷她,見她似有所悟,正色道:妹妹,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日日練,月月練,用心揣摩,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謝知非認真地行禮道:是,妹妹謹遵兄長教誨。
謝瑜嚴肅的面孔露出一分贊許來。
立秋和一衆小丫鬟是在後面伺候的,見謝瑜走遠了,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有的小丫鬟甚至吓得拍自己的胸口:“天哪,大爺真吓人。長得那麼俊,一絲笑容都沒有。”
立秋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心裡不由得想起了二爺:還是二爺溫柔啊,大爺真是個大冰山。
謝瑜是個大冰山,這是謝家人的共識。不過今天,謝知非有幸看到了冰山融化的樣子。
安甯縣主隻是多吃了兩口清炒蝦仁,謝知非面前的一盤蝦仁就和安甯縣主前面的醬黃瓜換了個位置。安甯縣主吃了一口肉丸子,微微蹙了一下眉頭,謝瑜就已經順滑地遞上了一碗清茶給她解膩。安甯縣主咬了一口掉渣的桃酥,嘴角沾了一點碎屑,謝瑜下意識地掏出袖口裡面的帕子,要給她擦掉。
謝知非看着謝瑜看着嫂嫂溫柔如水的目光,一邊小口地喝着魚湯,一邊向二哥投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謝家的冰山,都融化成一江春水了。
一頓早飯下來,謝知非對安甯縣主親昵了許多。畢竟,隻要不是眼盲之人,都能看出來大嫂絕對是大哥心尖尖的人。大哥心尖上的人等于謝知非心尖上的人,等于謝知非的親人。而這一世,謝知非會用像個小牛犢子一樣,護住所有的親人。
兄妹幾人正漱着口,忍冬輕手輕腳地進來,低聲和安甯縣主說些什麼。謝知非感覺嫂子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大嫂,我們一起去給母親請安?”
安甯縣主點點頭,“我們先去給母親請安,然後再去四弟那裡看看。”
“四弟弟怎麼了?”謝家倆兄弟一起看過來。
“昨兒吃了涼的,又喝了酒,說是回去就上吐下瀉,當晚就叫了府醫,到後半夜竟然燒起來了。”安甯縣主眉頭微蹙,她轉頭對身旁服侍的嬷嬷說:“林嬷嬷,去取我的對牌,遞個帖子給太常寺,請王太醫來看看。雖然不是大毛病,但是四弟向來體弱,謹慎些總是好的。”
謝瑜握住安甯的手,無聲地表達着感激。
謝知非心想,小時候做夢也夢到過自己做個宗室女,隻是頂多夢到吃一些好吃的,有許多仆從,哪裡想得到請太醫這樣的事情。
趙氏早就不動聲色地往窗外看了多次。錦繡忍不住勸道:“許是身子重了,起得晚。”
趙氏理了理一大早精心搭配的衣服,不以為然地說:“我做新婦的時候,可是卯正就給舅姑晨定了。”
錦繡心裡想,那您是什麼品級,縣主是什麼品級,到底沒敢說出來,隻順着趙氏的話說:“所以您這樣的婆婆可是挑着燈籠也難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