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漆黑一片,經曆過一場暴動的街道甚是安靜,隻有軍隊巡邏的腳步聲在街巷回蕩。
一簾之隔的馬車沒有隔音效果,兩人在裡面發出一點動靜都格外明顯。
“把人放了。”在這樣的壓迫感之下,崔白玉慌了神,身上也沒了那股子冷冽傲氣,抓住了趙丞的袖子,“趙丞。”
“誰讓你直呼我的名諱?”趙丞回應裡有幾分冷嘲的意味,手卻攬上崔白玉的腰身,一把将人拽過來,“宸王妃就能這麼放肆?”
崔白玉坐在他的大腿上,渾身的雞皮疙瘩與寒毛都立起來了,“你放開我!”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跟我提條件?”趙丞望着她狼狽不堪的模樣,眸色晦澀難辨,逼得更近,似乎要将她拆穿入腹,“如果我按照的你的計劃回來,你現在是不是已經一走了之了?”
這樣的姿勢讓崔白玉有些吃力,可她又敵不過趙丞的力道,盡量放緩了呼吸聲,“我不會離開,也沒有想過一走了之。”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覺得我很好欺負?”趙丞聲線喑啞又迫人地問,手掌按住了她的後腦勺靠向自己,“回話。”
兩人挨得極近,幾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崔白玉咬牙不願回答,漸漸地,無聲的壓迫感将一切覆沒。
腰間的縧帶被扯斷,衣衫半解,露出裡面單薄亵衣。
崔白玉心跳倏然漏了一拍,想到馬車兩旁還跟着一支軍隊,眼底起了霧,轉過臉去,“你先把那些人放了。”
“居然從你嘴裡聽到這麼荒唐的話,你覺得可能嗎?”趙丞抱着人,眼中的暗色一瞬間洶湧,咬住她的唇瓣厮咬,好似一隻要噬人的野獸。
熱燙的溫度不斷滲進身體,同時也進到最深處,崔白玉不知道對方的心性已經徹底癫狂,更沒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少年人的身軀灼熱,崔白玉被吻過的每一處如火燒似的在發燙,很快頭發被汗浸濕了,溫潤的臉龐染上情欲,幾番掙紮,沒了力氣,靠在趙丞身上狠狠咬住他的肩頭罵人,“........王八蛋。”
趙丞鼻尖都是崔白玉的味道。
她喜歡熏香,每次靠近她的時候,味道都不一樣。
在崔府的時候是清冽的檀香,而三年後重逢是柔和的雪松香,這次是龍涎香。
他貪戀崔白玉身上獨有的氣味,可這次回想起以往樁樁件件都讓他忍不住心中發寒,昳麗的面容多了幾分陰鸷。
不能讓她離開。
崔白玉還沒有回過神來,像一隻溫軟無害的兔子趴在他身上,趙丞喉結上下滾動,一次之後還是沒有放過她,可崔白玉的體力從來沒有跟得上過,單薄而精緻的蝴蝶骨突出來,趙丞撫摸了一遍又一遍,擡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去,将那些漫溢出唇邊的呻吟堵了回去。
第二日清晨。
趙丞去了一趟皇宮。
齊嬛一直被禁足在坤甯宮,每日隻有一個老太監過來送飯。
也許是沒能繼續保養,她容顔比之前老了十歲不止,見到趙丞臉上露出詫異,嘴唇劇烈地抖了一下。
趙丞漠然道:“沒想到,她居然還讓你活着。”
“是啊,哀家還活着,”齊嬛嘴唇微微翹了起來,有些扭曲的快意表情,“她不敢殺我,朝廷不能沒有齊家。”
趙丞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
齊嬛端着茶碗沉吟片刻,擡起頭眸色陰沉地盯着他,“說起來,哀家在你小時候還抱過你,你的眼睛像極了陛下。”
趙丞沒有說話。
“你知道哪裡像嗎?”殿内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見他不答,齊嬛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們兩人的眼睛比冬日的寒冰都冷,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
趙丞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
齊嬛撐着案幾站起身,臉上笑意更甚,“哀家不止一次想過,崔白玉為什麼要嫁給你,無論是兵權還是你王爺的身份,她都穩賺不賠,可問題是她能不能掌控你,如果能,她登上那個位子指日可待,但不能,她就是第二個祁一凝,王爺覺得她現在是前者還是後者?”
趙丞道:“你不了解她。”
崔白玉的心思根本不在這,甚至不在這個世界,她隻想回去。
這裡的一切她都可以輕易割舍。
說了半天,提到崔白玉才吭了一聲,齊嬛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不禁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懷疑,“怎麼,王爺被利用這麼多次,還渴望她的一絲真情?”
這話顯然點了趙丞的火氣,臉色陰沉下來。
齊嬛心中驟然一抽,意識到嚴重性了,不由得臉色微變,然後就聽到他說:“王妃放過你們,可本王沒有這個打算。”
她反應過來,厲聲道:“你敢!如今這個局面對齊家動手,你是想天下打亂麼?”
話音未落,玄甲軍端着托盤進來,将小酒杯穩穩放在齊嬛面前。
趙丞一臉漠然道:“很快,齊家的人就回下去陪你。”
齊嬛不由地轟然出了一身冷汗,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繼而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猙獰,“北狄虎視眈眈,已然是要大舉入侵,這時候中原要是亂了,趙家百年基業都會毀于一旦!你想亡了夏朝嗎?”
“亡朝?”亡朝崔瑜這輩子就回不去了,趙丞怎麼會不願意。
齊嬛端過杯子,看了很久,沉聲道:“趙家列祖列宗的英魂都在天上看着你,這次就算大夏僥幸逃過一劫,經過戰亂,沒有十年以上的太平日子不能夠恢複元氣,趙丞你是千古罪人!戰争是伏屍百萬,流血漂橹,那些人的冤魂會和你糾纏一輩子,讓你永世不得安生!”
“本王不在乎。”趙丞丢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大殿,沒有半點猶豫。
等到了下午,皇城的午門外已是血流成河,屍體扔在角落堆積成了小山,負責行刑的劊子手都換了一批又一批,宸王親自監斬。
朝廷的文武百官和齊家牽扯過深的皆送去了刑場。
一時間,皇城内人人自危,皆躲在家中跪天跪地祈禱能逃過一劫。
徐海月聽聞消息,兩眼一黑,直接就暈了過去。
馮靖也沒料到這個局面,思來想去,穿上官服匆匆去了宸王府,奈何趙丞早就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能見王妃。
他不見,徐淨空和曹兵自然不也能。
這無疑是已經是把人囚禁起來了。
祁晏臨去了行宮,見到孝元帝鼻子莫名有些發酸,昔日并肩作戰的君臣終是見上了一面。
趙丞回京屠戮百官的消息孝元帝尚且不知,這事兒是周正德自作主張,他擔心陛下身體扛不住,便沒有讓人透露風聲。
隻是,孝元帝何其精明的一個人,京城的任何風吹草動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道:“今日之事,朕也難辭其咎........”
崔白玉費盡心思和齊道晟相互掣肘,為的就是等北狄退兵再動手,可現在趙丞率先拿他們開刀,齊道晟在中原的舊部必然會舉兵起事。祁晏臨俯首屏息,誠惶誠恐,“陛下,宸王,宸王........實在過于危險了。”
孝元帝竭力保持鎮定,不由得問道:“還有何事?”
祁晏臨強忍着眼淚,回答道:“老臣與王爺一同前往商洛山麾兵圍剿敵軍,設三伏以待賊,經一夜奮戰,擒拿術赤,宸王卻親手将人割了頭顱.......剩下的人也都殺了。”
孝元帝陷入了沉默,良久,開口問道:“崔白玉呢?”
如今能穩住這個局面的,隻怕唯有她一人了。
祁晏臨猶豫片刻,遲疑道:“陛下覺得此人可信?”
“事已至此,是要解決問題,”孝元帝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看上去十分憔悴,“丞兒帶了多少兵馬回來?”
祁晏臨臉色白中透青,如實道:“三萬,已經徹底控制了京城。”
“三萬,三萬人,”孝元帝靠在身後的軟墊,默默歎了口氣,随即垂下眼睑,“此時,他應該是不想見朕的,拿紙筆來。”
周正德聽了吩咐,将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擺放在他面前。
孝元帝提筆寫下幾行文字,擱下筆,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寒氣,目光變得恍恍惚惚,“都下去吧,朕乏了。”
聖旨上面雖然沒有玉玺蓋印,但趙丞這會兒應該已經從齊嬛那裡找到了。
周正德會意,上前接過,跟着祁晏臨一同離開,準備去趟宸王府。
可他拿着聖旨,站在廊下兀自頭暈目眩腿腳發軟。
聽了那些那些事,趙丞根本就是瘋了,一個瘋了的暴君,誰敢招惹?
另一廂,崔白玉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頭疼的厲害,過了好半天才坐起身子。
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玄色的腰帶将她的腰襯得很細,稍微一有動作,便暴露出肌膚上處處紅點咬痕吻痕。
侍女不敢擡頭,将準備好的衣服放置一旁就退到了珠簾後面。
崔白玉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眼裡有幾分訝然。
這些侍女,她好像從未見過。
趙丞把人都換了?
崔白玉一頭霧水,隐約感覺事情的苗頭不太對,披了件衣服就朝着屋外走去。
侍女上前攔住她,恭敬道:“王妃,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崔白玉注意到她走路無聲,下意識眯了下眼,站在原地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們。
正僵持着,趙丞進了屋子。
侍女見狀,紛紛行禮,“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