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語仙收劍而立,她看着謝不語,再次開始挖人:
“是個學劍的好苗子,根骨悟性皆屬上乘。小子,要不要考慮入我啟天閣門下?”
沈聆予:“他是雲淩宗的人。”
月語仙輕歎一聲:“可惜了。”
話音未落,沈聆予手中寒芒乍現。
一黑一白兩枚棋子破空而出,快逾閃電。
黑子裹挾着雷光,斬向謝不語的右臂,隻聽得一聲骨肉分離之聲,血光迸濺。
“呃啊──”謝不語猝不及防,劇痛瞬間将他淹沒,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整個人瞬間脫力,重重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捂住斷臂處噴湧的鮮血,身體因劇痛而猛烈顫抖蜷縮。
與此同時,那枚白子化為一道流光,已穩穩托着那截斷臂飛回沈聆予面前。
沈聆予指尖靈力微吐,斷臂的衣袖無聲化為粉末,露出了下方一塊拇指大小的凸起疤痕。
她伸出指尖,覆上那塊疤痕,觸感、位置,與預知夢中分毫不差。
謝不語臉色慘白,冷汗涔涔,強忍劇痛以靈力封住右肩斷口處的穴道,洶湧的鮮血終于被暫時遏止。
他擡起頭,原本平淡的面容此刻布滿陰鸷,聲音因疼痛而發顫:
“沈聆予,你殺了我,永遠别想拿到密界之鑰,這密界之地,你也休想踏出半步!”
沈聆予對他的威脅置若罔聞,不答反問道:“謝不語,你真容何樣?”
謝不語緊抿着唇,沉默以對。
一旁的林招卻忍不住插話:“他本來就這樣啊,平平無奇一張臉,丢人堆裡都找不着。嘿,這不才顯得他一路逆襲更有代入感嘛。”
“是麼?”
沈聆予随手一揮,那懸浮于前的斷臂瞬間被碾得粉碎,化作一縷煙消散無蹤。
她冷冷道:“是自己來,還是我親手撕了你的皮?!”
聞言,謝不語深深看了沈聆予一眼,那目光複雜。
緊接着,他臉上覆蓋的皮肉竟如同碎裂的瓷片般開始剝落。
轉瞬之間,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孔顯現出來,狹長銳利的丹鳳眼,薄而鋒利的嘴唇,取代了先前那張毫無記憶點的臉。
他嘴唇蒼白開口:“這……這也不是我的真容,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看着謝不語那雙熟悉的丹鳳眼,沈聆予竟陡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那笑聲清越,卻帶着一種被人算計的憤怒與近乎瘋狂的亢奮,在這靜谧的空間裡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月語仙驚愕地望向她,相識百年,她從未見過沈聆予如此,哪怕是當初被喬晨然暗算,她頂多也隻是冷笑,這廂,分明是氣到了極點。
“好局!好局!” 沈聆予止住笑聲,一字一字地吐出評價。
至此,預知夢的邏輯閉環終于清晰無比地在她眼前閉合:
她因夢中預兆,必殺丹鳳眼男子以避死劫。
謝不語無意之間被她注意懷疑,無論他是否因機緣該換面容,但他确實是那張臉。
況且他還是雲淩宗之人。
殺身之仇早已結,血海深仇也已成,兩人之間,唯餘不死不休!
何人布局,算得倒是精細,能耐也是大,她倒是榮幸了,能被這般厚待,要給她造就必死之局。
事已至此,她也隻能入局,先為棋子,後為棋手。
林招驚呼:“他是那丹鳳眼男子,怎麼會?這魔改成啥樣了?”
沈聆予心意已決,不論如何謝不語隻能死,就算是天命之子,她也要殺。
謝不語緩緩站起來,他那被齊肩斬斷的右臂處,血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轉眼間,一條完整的手臂便已複原。
他目光沉沉地轉向林招:“林招……你似乎,對我知之甚詳?”
被那深沉的目光鎖定,林招非但沒有後退,反而笑嘻嘻地往前湊了兩步,語氣帶着點戲谑:
“喲,這就沒大沒小了?之前一口一個前輩不是叫得挺順溜嘛?”他晃了晃手指,故作高深,“略通相面之術,看出點皮毛罷了。”
沈聆予冷眼旁觀,心中多疑又起。
這林招,行事也處處透着矛盾:對自己分明膽小如鼠,毫無志氣,偏偏在某些時刻,比如挑釁應橋聲,又比如此刻直面謝不語,展現出一種近乎無畏的膽大妄為。
或許他隐藏了什麼驚天秘密,或許隻是單純的思維異于常理?
“呵,此刻膽氣倒足。若你當初行事,也有這般膽色,或許……還暫時不會被我發現。”沈聆予傳音刺入林招識海。
林招身體一僵,飛快回傳:“我膽子一向大,隻要不真刀真槍,劍都要劈我脖子上了,我不跪不行啊。”
他又繼續補充:“實力不允許,若是我實力上來了,我膽子更大。”
沈聆予不再理會他,衣袍無風翻飛,棋盤禁锢之力壓制在謝不語身上,一百八十一枚黑子全部祭出,攻向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