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要解。”林招急切道。
“我願解,便解了。”沈聆予語氣平淡。
“那我依然歡喜你。”林招固執道。
“為何?”她執拗地重複。
林招沉默片刻,緩緩道:“若非要緣由……起初,我帶着任務接近你,要攻略你,讓你心動。那時我便知,唯有真心方能換真心。……其實主要是初見你時,我就有些心動,你好看極了。”
“如今任務已無,待我日後渡劫,便送你歸家。好看的人千千萬,你以後會遇到更多。”沈聆予冷靜指出出。
林招不為所動:“自秘密被你洞悉,我反倒能對你暢所欲言。獨在異世,這份……毫無負擔地傾訴,于我如同甘霖。”
“那是脅迫。你本别無選擇。”
“即便如此,我也想尋一個能毫無顧忌傾訴之人。”林招迎着她的目光,“這一路,你也多次護我周全。”
“換個人知道了你那秘密,也會拷打你,讓你細細講出。而路是我選的,若無我,你或許不必經曆這些兇險。”
“那次在淩州密界,我歸來時,你在洞口含笑相候……那一刻,我心跳如擂鼓。”林招回憶着,眼中泛起柔光。
“你看錯了,我沒笑。”沈聆予矢口否認。
“你笑了。”
“随你想。”
“還有──”林招仿佛找到了有力佐證,聲音微揚,“我們神魂相融過,話本上都說了,這是道侶間才做的事,我得負責,你也得負責!”
沈聆予微怔,随即解釋:“那隻是探查之術。話本之言豈能盡信?道侶常用此術,隻因神魂乃修士命門,若非絕對信任,無人容他人窺探。”
“方才你喚我名字,我回頭望見你的刹那,心旌搖曳,歡喜難抑。”林招凝視着她,目光灼灼。
沈聆予更不為所動:“尋到了你,自然要喚。”
她總結:“我脅迫你獻藥、套取消息,累你身陷險境,你卻仍施以援手,還歡喜我,怪極了,你是佛修嗎?這般好心。”
林招眨了眨眼,聲音低了下去,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冀:“那……我這般好,你可有……一點點歡喜我?”
沈聆予徹底無言。
她從不自欺。不讨厭林招是真,但歡喜?貌似太過遙遠。
但或許她自己也從未真正明了何為歡喜。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會不會歡喜林招。
比起琢磨這些虛無缥缈的情緒,鑽研棋子陣法、提升修為實力,以求在兇險仙途上走得更遠,才是更重要的,也是修仙界共識。
兒女情長,并不能讓她活得更久。
沈聆予終是開口:“……我不喜弱者。”
“那我努力變強!變得很強很強!你會喜歡我嗎?”林招眼中瞬間燃起希望。
“你才不過築基,就談很強。”沈聆予潑了盆冷水,又補充道,“封印你那系統,耗我甚多,陣法險些反噬。這賬,你得給我幹八百年的活兒抵償。”
“好啊好啊!”林招眼睛瞬間亮起,聲音雀躍,“一千年都行!”
“你不想回家?”
“想,我也要帶你去我家看看。”
“以後事以後再說。”
“好,就這麼定了。”
“……”
也罷,如此也好。……他潛心修煉,對自己己也是助力。
“神魂印再印上吧,我喜歡那棋印。”
沈聆予狐疑:“你還記得我曾說,那印記有何用處?”
林招目光灼灼:“我與你性命相系。”
“……其實,那印記,不過能加強你我神識間的感應交流罷了。”
“我就知道你人極好,待我也好,那印上吧。”
他像是印證了什麼,語氣中充滿了喜悅。
“……随你。”
二人在數百棋子星輝的簇擁下,又前行了一段。
“五日了。”沈聆予蓦然駐足。
林招驚歎:“你真厲害!如何知曉的?”
沈聆予微微偏頭:“……一直默數即可,有何厲害之處?”
“就是厲害!”
“毫無道理的誇贊……”沈聆予輕哂。
“因為情愛使人盲目嘛!”林招理直氣壯。
沈聆予毫不留情:“如此看來,情愛不過爾爾。”
林招極力辯駁:“情愛能予人無上喜悅!”
“升階、得寶,亦可令我喜悅。”沈聆予淡然回應。
“不一樣!”林招急道。
“皆為喜悅,有何不同?”沈聆予不解。
“當然有……”林招目光忽而遊移,聲音壓低,帶着絲試探的意味,“聆予,你……可想試試?”
沈聆予颦眉微怔:“試什麼?”
林招雙手輕輕扶上她的肩,喉結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情愛……帶來的那種歡喜。”
沈聆予望進他寫滿緊張與期待的眼眸,心中掠過一絲近乎荒謬的興味。
歡喜,豈是說試便能試得的?
她總不可能憑空突然對他生出情愫。
不過試試也無妨,她向來喜歡探究任何事物。
于是她帶着幾分随意與探究,問:“你想如何試?”
林招的呼吸似乎窒了一瞬。
他再次情不自禁舔過嘴唇,微紅的舌尖一閃而過,眼睛很亮地盯着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地、帶着不容錯辨的意圖,低下頭來。
沈聆予眼睫輕顫,瞬間了然。
棋子微光在兩人周身流轉,映着他靠近的輪廓。
距離寸寸縮短,氣息幾近相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