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寬敞明亮的賽場大廳，範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微微屏住了呼吸。水晶吊燈在頭頂折射出璀璨光芒，數百名參賽者在工作人員引導下有序簽到，此起彼伏的交談聲中夾雜着緊張與興奮。陳媽媽帶着福利院的孩子們悄悄跟在後面，他們躲在柱子後，探出小腦袋朝範陽揮手，小芳還舉起了一個畫着笑臉的紙闆，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小陽必勝”。

“請各位選手将成品作品放置在展示區！”廣播聲響起，範陽随着人流走向左側區域。他剛要将精心包裹的福利院紙雕放上展台，突然感覺有人撞了他的肩膀。轉頭一看，是個穿着印有卡通圖案衛衣的男孩，對方匆匆說了句“抱歉”就跑開了，可範陽分明看見那男孩的眼神在他的作品上多停留了兩秒。

“範陽！”小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抱着自己的衍紙作品小跑過來，“你看，那邊有個評委好像是美院的教授！”順着小雨手指的方向，範陽看見一位頭發花白、戴着金絲眼鏡的老者正在和工作人員交談，對方手中拿着的評分表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就在這時，現場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大屏幕亮起，主持人面帶微笑走上舞台：“歡迎各位選手參加本次青少年創意藝術大賽！接下來公布即興創作環節的主題——‘時間的痕迹’。請各位選手前往創作區，材料已準備就緒。”

人群開始向中央的創作區湧動，範陽感覺心跳陡然加快。他在訓練時模拟過無數主題，卻唯獨沒思考過“時間”該如何具象化。走到工作台前，他看見桌面上整齊擺放着白色卡紙、剪刀、膠水和幾支彩色馬克筆，隔壁桌的林昊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随即低頭開始在紙上勾畫草圖。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周圍已經響起“唰唰”的剪紙聲。範陽捏着筆遲遲未落，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福利院那棵老槐樹——樹皮上深淺不一的紋路，被歲月侵蝕的樹洞，還有每年春天新發的嫩芽。他抓起剪刀，将白色卡紙裁成不規則的長條，又用馬克筆在上面塗抹出深淺交錯的棕黑色，模仿樹皮的斑駁。

“這個選手怎麼還沒開始？”不遠處傳來評委的低語。範陽充耳不聞，他将紙條卷曲、纏繞，構建出樹幹的雛形，又用剩餘的邊角料剪出細小的葉片。當他開始用膠水粘貼葉片時，坐在斜對面的女孩突然驚呼一聲：她不小心碰倒了膠水瓶，藍色膠水正朝着範陽的作品蔓延過來。

範陽幾乎是本能地抓起作品往旁邊一移，膠水在桌面上拖出長長的痕迹。女孩滿臉歉意地想要幫忙，範陽卻盯着那道藍色痕迹愣住了。他迅速拿起藍色馬克筆，在樹幹上勾勒出蜿蜒的線條，又剪出幾隻小紙船，讓它們“漂浮”在線條之上。

“還有半小時！”主持人提醒。此時範陽的作品已經初具規模：一棵滄桑的大樹下，藍色的“河流”靜靜流淌，紙船上載着用極小的字寫着“童年”“成長”“未來”的紙片。他又剪了個小小的時鐘造型，時針和分針竟是兩片正在飄落的樹葉。

就在這時，先前撞他的衛衣男孩突然湊過來，語氣帶着挑釁：“就這？看着像沒做完的半成品。”範陽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物件——那是他提前折好的微型沙漏，由半透明的蠟紙制成，裡面裝着金色的閃光粉。他小心翼翼地将沙漏放在作品旁邊，又在底部寫上一行小字：“時間不是流逝，是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