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呆愣在原地,想要邁步去追,最終卻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原地。
陳丘明并不知道發生的這些事。
急急忙忙地将女兒尋回後,敏銳的他很快便發現女兒有些不一樣了。
她時常對着一枝枯萎的花木發呆,眼神缥缈,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離開桃花鎮時,他囑咐芸娘多留心小茹的變化,回到山寨後,便嘗試着讓手下去打聽那一天發生的事。
從幾位目擊者的口中,山賊們很快拼湊出了事情的大緻經過。
陳丘明仰天大笑,心想小如終于開竅了。
不管這青年是什麼人,他肯定能把人給女兒帶回來!
阮清甯:“這位青年就是後來的王公子嗎?”
陳丘明點了點頭,語氣頗為感慨,“是啊,他就是王公子。那時我本以為很快就能把他找出來,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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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世間竟像是從未有過這人一樣。
陳丘明本以為,能令小如一見傾心者,相貌必定不凡。
這樣的人找起來并不難,他隻需在山寨中安心等候,到時必能打聽到他的下落。
這一等就是一月有餘,而手下們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奇怪,為何此事遲遲沒有進展?
陳丘明蹙起了眉。偶爾回到家中時,他看到小如總是獨自坐在窗邊,對着枯萎的花枝發呆,神情中滿是怅然。
陳丘明心裡并不好受。
以前女兒沒心沒肺,他看着總會感到焦急。可現在小如因為相思不得而悶悶不樂,他卻束手無策。
無可奈何之下,他隻得囑托芸娘她們多多開導小如。
芸娘鄭重地點了點頭。
臨别前,陳丘明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小如的臉上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他歎息一聲,強忍着不舍别過頭,往村外走去。
不久後芸娘托人傳消息過來,小如病了。
陳丘明正因到處尋人無果而心煩意亂,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火速将寨中事務托付給了其他兩位兄弟,急急忙忙趕回了家中。
小如無力地倒在了床上,臉上的神色很不好。
從鎮外花重金請來的大夫見此搖搖頭,隻說小姐得的是心病,心結不除,喝再多的藥也沒用。
芸娘一臉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輕聲細語地勸慰着她。
生平第一次,陳丘明感到了後悔。
其實女兒以前無憂無慮的樣子也很好,大不了就養她一輩子!他放柔了語調,溫柔慈和地開解着女兒。
一切無濟于事。
小如一天天地瘦了下去,人也昏昏沉沉的,甚至在夢中說起了胡話。
在她看不到的時刻,陳丘明總是陰沉着一張臉。
陳丘明的心腹聽說了這事後,特地從山寨趕到村中,給當家的出了個注意。
陳丘明聽完後沉吟良久,芸娘卻在一邊說道:“老爺,要不就試試吧,也沒别的法子了。”
陳丘明終于點了點頭。
某一天陳茹從夢中醒來後,恢複了一些往日的精神,月兒從屋外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小姐,小姐,”她遠遠地就開始叫喚,“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陳茹掙紮着想要起身,月兒往她身後塞了一隻軟墊,陳如就這樣半靠在了床頭。
她面無表情地道:“什麼好消息?”
月兒抿嘴一笑,“小姐,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在外遇到過一個年輕人嗎?”
陳茹點了點頭,并沒有否認,“是有這麼一回事。”
月兒道:“老爺打聽到那人是誰啦!原來他家還與小姐家沾親帶故呢!”
陳如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極為怪異。
很快,她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故作嫌棄道:“是嗎?這算是什麼好消息?與我本人有什麼相幹?”
月兒心知自家小姐為人别扭,正要說點什麼哄小姐開心,老爺的笑聲從門口傳來,“是是是,這事與小如沒什麼相幹,可與阿爹我卻有極大的關系。”
“阿爹想啊,既然小茹沒有中意的男子,那沒有女婿,多一個外甥總是好事吧?”
陳茹從鼻端哼了一聲。
“你孫伯伯幫阿爹打聽到了,原來那天你在黑水城外所見之人,竟是你姑姑唯一的兒子。”
“年輕時我與你姑姑也算是兄妹情深,隻是後來意外失散,多年不見,如今打聽到了她們一家人的下落,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們住在小離山中,離我們這倒不算遠。畢竟是血脈至親,改天等你身體恢複了,阿爹帶你上門去拜訪一番。”
陳茹道:“要去阿爹自己去,我可不去!”
說罷将身子一扭,有些生氣地背對着自己的父親。
“好好好,那阿爹自己去。”陳丘明又在女兒跟前說了幾句家常話,哪怕小茹并不回應,他也始終樂呵呵的。
說了這許久的話,陳丘明道:“小茹啊,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讓月兒她們喚阿爹一聲就好。”
待他離去後,陳如慢吞吞地轉過身,目光落在了一側的話本之上。
見狀月兒忙上前道:“小姐,您是想要看書嗎?讀書費神,要不還是等您身體好些再看吧!”
陳茹隻是冷冷地說道:“你先出去。”
月兒為難道:“可是小姐,我……”
陳如厲聲道:“出去!”說完後猛地一陣咳嗽。
月兒一下子急了,“小姐,您别生氣,要注意身子,我這就走!”
話雖如此,她并沒有走遠,“小姐,我就在門口候着,您有事就叫我。”
陳如呆呆地看着床頂,心情說不上有多美妙。
一股可笑至極的荒誕感浮現在心頭,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陳如想,果然,這就是與她血脈相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