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青的房門緩慢從外打開,寒風刮入,她在床上縮了縮身子,往被窩裡鑽。
“咣當——!”盤碗砸在地上,碎成數片。
“棺、棺材!”芳蘭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咬了舌頭。
幾道聲響将蘇雲青驚醒,她扶着腦袋坐起身,不解道:“芳蘭,你在做什麼?”
芳蘭臉色蒼白,指着窗邊的棺材,“你、你沒死,那、那棺材。”
“……”蘇雲青拎起一旁的嫁衣套在身上,走到她身旁,掃了眼地上的殘渣,歎了口氣,“你該問的不該是,我有沒有事嗎?”
芳蘭從地上爬起來,磕巴道:“對對對,你沒事吧。”
蘇雲青昨夜灌酒灌猛了,如今腦袋還昏着呢。她走到桌子邊坐下,揉捏太陽穴,“還活着。你昨夜在哪?”
芳蘭:“我……被叫去睡柴房了,今早賀将軍在你的屋子邊,給我安排了住處。”
蘇雲青沒什麼力氣,軟綿綿趴在桌上,渾身酸痛,脖子仿佛撕裂般疼痛,血迹凝固貼在脖頸,整個人都黏黏糊糊的。
“芳蘭,你把我的飯給毀了。”
芳蘭這才反應過來,“我……你房間怎麼有口棺材。”
蘇雲青捂着咕噜叫的肚子,埋頭說道:“送我上路用的。”
“送、送你上路……”芳蘭不禁打了個寒顫,“蘇雲青,你也太淡定了吧,居然和棺材睡了一晚。”
蘇雲青額頭抵在桌子上,沉思片刻。
蕭叙怎麼沒給她下禁令。
“芳蘭,将軍他們呢?”
芳蘭:“一大早出去了,隻交代我,把弄好的飯菜端來。”
蘇雲青擡手瞧了眼自己身上的喜服,太過紅豔,這般在府裡晃,恐會惹怒蕭叙。
櫃子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她回眸掃了眼芳蘭更換的婢女衣裳。
“芳蘭,給我拿件衣裳來。”
芳蘭:“我去哪給你找衣裳。”
“你的屋中。”
芳蘭不樂意,“怎麼?蘇大小姐嫁過來,将軍連一件衣服也沒給你準備嗎?”
蘇雲青吃了三天白水粥,餓得前胸貼後背,趁現在沒有禁令,她得去給自己找點吃的。
“你是想我穿這麼招搖,帶你去偷東西?”
“偷、偷什麼東西?”
“還不幫我拿件衣服來。”
芳蘭不情不願給蘇雲青拿了件自己的衣裳,跟着她往膳房的方向走。
蘇雲青輕車熟路,左拐右繞,竟真躲過那些院子裡做事的侍從。
“蘇雲青,你對将軍府怎麼這麼熟悉。”芳蘭不由好奇問道:“居然真能躲過去。可是……躲過了他們,膳房裡的人怎麼躲。”
蘇雲青:“這個時辰膳房裡沒人。還有,你真覺得沒人盯着我們?”
芳蘭往那些侍從的方向望去,偌大的将軍府沒有一個婢女,全是身體健碩的侍從,正專注掃院子,個個瞧着身手不凡。
她加快步伐跟上蘇雲青,低聲詢問:“那、那他們是什麼意思?”
蘇雲青沒有回答,徑直推開膳房的門,裡面果真空無一人。她餓得兩眼冒星,走到一旁翻箱倒櫃找食材。
本以為昨日要頓飽飯,蕭叙會派人送來,結果還是得靠她自己動手。
“去生火燒水。”
柴火點燃後,濃濃的煙從煙囪冒了出去,漸漸升空。
……
賀三七跟在蕭叙身邊,嘴裡喋喋不休,正從外回府,突然‘狗鼻子’一動,嗅到一絲糊味。
擡頭一看,一縷黑煙噴湧而出。
“誰把你屋子燒了!”
蕭叙驟然回過頭,後院角落裡黑煙滾滾,不斷上升。
“嗡!”明火直接蹿了上來,火勢兇猛。
一向平靜的将軍府,莫說賀三七,就連蕭叙自己也沒見過這離譜的場景。
兩人火急火燎趕過去,發現整個将軍府的下人正急着救火,場面極度混亂。
隻有一個人格外淡定,身上肮髒不忍直視,端着一碗雞蛋面坐在階梯上,慢條斯理吹散熱氣,填飽肚子。
芳蘭在一邊急得直跺腳,看到面前這景象,又看了看專注吃面的蘇雲青,兩眼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蘇雲青!我不就回去換個衣服,你……”
話沒說完,芳蘭餘光瞥見後院門口,蕭大将軍面無表情陰沉着緊盯她們這邊。
芳蘭被盯得發毛,連忙往蘇雲青身邊躲。然而,蘇雲青眼裡隻有那碗面。若不是看她渾身熏得黢黑,這淡定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故意縱火。
“蘇雲青……蕭大将軍回來了,我們要完蛋了。”芳蘭壓低聲音,咬着後槽牙,擠出幾字。
蘇雲青筷子挑起一團面,聞言扭過頭去,淡淡掃了一眼蕭叙,繼續低頭吃面。
事已至此,她着急忙慌也沒用,不如先把肚子填飽。
廚房的火“嗡”一下一下往上蹿。
賀三七嘴角抽搐,“少主,你這夫人……有些厲害了,嫁過來第一天,就把屋子點了。”
蕭叙眉頭緊鎖,“你查的消息,沒查準确?”
賀三七一愣,“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