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迦遇沒有停下也沒有回答,直接走出了房間,又為她關好房門。
看着那扇關閉的門,魚漫舞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頰猶如烈火炙烤,變得又紅又燙。
她羞愧難當,不斷想起剛才自己說過的話,連忙躺到了床上,抱住被子将臉埋了起來,在床上反複翻滾緩解自己的尴尬,被子裡發出悶悶地聲音,“明早還怎麼見人呀!啊……”
魚漫舞的自我檢讨沒有傳出房門,可走在路上的龍迦遇卻仿佛依稀聽到了什麼,在竹林中的石闆路上停下腳步,腦海中響起魚漫舞最後那句話。
“所以明早就可以嗎?”
沒想到她能那麼快就明白了他說的順應自然、清靜無為,還明白了他勸她不要亂想早點休息的言外之意。
他仰頭遙望着月亮,唇邊慢慢浮現一抹淺笑,不知自己是在笑她聰明,還是笑她的純摯無畏。
笑容轉瞬即逝,他垂眸收回目光,獨自走向自己住的那方院落。
一路上竹林中窸窣聲相伴,在他即将進入紅色圓拱門時,從林子裡竄出一隻大白虎,歡蹦着來到他身邊,他伸手揉了揉白虎毛茸茸的頭頂,姿态溫馴的在他腿上來回蹭了蹭,就着伸懶腰的動作順勢趴在了他腳邊。
白虎每晚都會守着他住的院子,自從搬來這裡後,二十多年不曾更改。
龍迦遇低頭看着腳邊的白虎,忽然想起魚漫舞來這裡參加博物館周年慶的晚上,也是她第二次進入這座宅院。
當時他和陸勉正在和查爾斯通話,而白虎就藏在他院中的竹林裡,聽到視頻中的獅吼聲,它也發出了震撼的虎嘯聲。
此刻白虎趴在龍迦遇腳邊,虎眸微眯,正懶洋洋的打着哈欠。
龍迦遇笑着說:“做個好夢,長庚。”
白虎舒服的枕着自己的前腿,聽到龍迦遇的話後抖了抖耳朵,伸着兩隻前爪在地上抓了抓,看樣子十分舒服和滿足,就像一隻慵懶的貓咪。
龍迦遇走進那道圓拱門,朱紅色的木門重新關閉,隻留下這頭體型碩大的白虎橫卧在門外。
月色涼如水,所有人都沉沉睡去,而另一邊的書房内依然燈光長明,地上丢了幾個紙團,桌面上擺着幾份寫好的清靜經。
陸勉站在桌前燈下奮筆夜書,書寫的速度很快,隻是每一筆寫的都很小心。
書房内的燈一直亮到天明,直到龍迦遇推開書房的門,他一進門便看到了地上團皺的紙團,還有趴在書桌上睡着的陸勉。
龍迦遇無聲笑笑,輕聲走到牆邊關上了燈,才來到書桌前拿起攤在上面的清淨經,大緻翻了翻,不多不少正好十份。
每一份的字迹也還算工整,越到最後幾遍字迹越工整,看來陸勉不僅下了功夫還越來越用心了。
那他對清淨經也應該有所感悟了。
龍迦遇将手抄的清淨經放回原位,輕輕敲了敲桌子。
陸勉聽到敲桌子的聲音,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騰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眼都沒睜開就已經開始說話了,他的語速極快,仔細一聽嘴裡念的正是手抄一夜的清淨經。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龍迦遇輕笑出聲:“看來手抄十遍清淨經已經頗具成效了。”
陸勉聽到龍迦遇的聲音,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龍迦遇笑着的臉,可他仍就一副在做夢的模樣。
“老妖精?我都抄完了,你還來催我幹嘛!覺都不讓人睡,太慘無人道了吧。”
龍迦遇微微眯起眼睛,“還不醒就再加二十遍。”
聽到懲罰加重,陸勉頓時徹底清醒過來,将近一夜的疲憊頃刻間沖散,瞪大了眼睛看着對面的龍迦遇,“醒了!我早就醒了,剛才是故意逗你呢。”
龍迦遇随手拿起一張手抄的清靜經,卷起來後取了一截絲帶綁好,隔着桌子遞給了陸勉,他趕忙雙手接過。
“收好,裱起來,就當是紀念。”
陸勉扯了扯唇,苦笑着回:“好嘞!謹遵教誨,終身不忘。”
龍迦遇輕笑出聲,轉過身邊走向門口邊說:“過來吃早餐,一會兒還要去博物館。”
陸勉看着龍迦遇的背影,拿着那卷清靜經就追了上去,“來了。”
龍迦遇的餐廳在池水軒廊的另一面,門扉寬敞明亮,正對着内院的小花園和一小片池水,天氣好時打開門扉就是半敞開式的格局。
這裡的池水與軒廊的池水相連,隻是面積要小上很多,造景也随之改成了秀麗精緻的風格,雖不及軒廊處的造景氣派,卻别具内院的秀氣之美。
這汪小池水的對岸種着一片竹林,竹林掩映着的是龍迦遇的居所。
書房在内院東側的廂房中,龍迦遇和陸勉一前一後來到餐廳,魚漫舞已經坐在裡面等候了,餐桌上是剛擺好的熱騰騰的早餐。
兩人出現在餐廳外的門廊時,魚漫舞就已經開始慌了,當龍迦遇走進餐廳時,她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擠出淩亂的笑容向兩人問候,視線卻是虛浮在半空中的。
“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