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迦遇為之一怔,滿口啞然。
她眸光純淨,映照着龍迦遇布滿世事滄桑的眼,折射出他的蒼老和自慚形穢。他頓時明白了,她為何能夠擁有那樣熱烈和洶湧的情感,敢于向他赤誠的坦白心意。
抛卻他和她之間六百多年的時光差距,他還輸她一腔義無反顧、不計得失的熱忱勇氣。
然而他和她之間相差的東西,猶如一道無形的深壑,永遠無法填補完整。
時空無法溯流,除非黑洞吞噬宇宙、時空被迫扭曲,否則誰都無法碾碎橫亘在兩人中間的,這六百多年的歲月洪荒。
魚漫舞見龍迦遇沉默,便準備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剛動了動手指,就再次被龍迦遇握緊了。
她沒有再動,而是注視着他,等待他說明。
龍迦遇緩緩擡起眼眸,瞳孔中的金色瑩瑩發光,裡面倒映着魚漫舞的臉,沉寂數百年的欲望被她明亮的眸光點燃,瞬間燒光了他自持的清淨。
他看着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那我們就不要錯過。”
是的,不能錯過!
既然六百多年的洪荒無法碾碎,就讓它存在好了!
既然欲望失控,就讓它失控好了!
反正在這一刻,他已經失控了!
這些瘋狂的想法,猶如脫缰之馬,奔騰在欲望的原野上,遙望着對面沉淪的絕壁懸崖,準備一躍而起之時,殘存的一絲理智突然狠狠勒住了馬。
他很快冷靜下來。
自己真要如此嗎?真要放縱自己對這個年輕生命的渴求嗎?
他應該如此嗎?
這些思慮僅在一瞬間閃過,又在下一個瞬間被柔軟擁抱擊潰,緊接着他再次聽到她坦誠的告白。
“龍迦遇,我真的好喜歡你!”
依舊熱烈,依舊洶湧,将他最後的思慮沖刷殆盡。
開弓沒有回頭箭,話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失控了,徹徹底底,毫無保留,更不可挽回。
終于,他也擁有了像她一樣洶湧熱烈的感情,還有義無反顧、不計得失的熱忱。
雖然隻是一瞬間的擁有,卻也足矣了。
這一次,他主動圈起手臂,同樣回以她擁抱,臉頰貼着她柔軟的發頂,果然是毛茸茸的,像兔毛一樣柔軟。
他在心裡默默道謝,感謝她一直以來的熱烈。
感受到龍迦遇的回應,魚漫舞将擁抱收的更緊了,唯恐這是一場夢,唯恐她一松手夢就醒了。
耳邊是龍迦遇緩慢的心跳聲,依舊緩慢沉穩,她擡起頭問他:“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對嗎?”
“你不會騙我的,對嗎?”
龍迦遇輕笑出聲,“我的玉佩你還戴在身上,我怎麼敢騙你呢!”
魚漫舞同樣笑出了聲,她仰頭瞧着他,羞赧的眨了眨眼,“對不起,我不小心給忘了。”
她從龍迦遇的懷裡掙紮着坐好,就準備摘下玉佩還給他。
龍迦遇反而按住了她的手,從她手裡接住玉佩挂繩,将玉佩端正放回她身前,“回去以後再還給我吧!”
魚漫舞聽後喜不自勝,笑着點點頭,“嗯!”
話音落下,準備再次抱住龍迦遇時,她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拿起手機看清楚了來電人。
她對龍迦遇說:“是曾康齊打來的。”
龍迦遇輕應了一聲,“沒關系,你接吧。”
盡管龍迦遇這樣說了,可她仍有些猶疑,自從上次樂團演出之後,曾康齊似乎有意和她疏遠了,也鮮少回複她的消息。
當時她給曾康齊打了數不清的電話,發了數不清的消息,而他一直到第二天才回複,隻有短短的幾個字——“我沒事,謝謝你!”
這件事之後,兩人隻是偶爾發消息,不鹹不淡的問候兩句,也不再有電話聯系。
對于這個多年好友的疏遠,她隻能自我安慰,是對方工作太忙了而已!
眼下突然收到他的電話,魚漫舞反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在她猶豫之時,電話被自動挂斷了,見狀她松了一口氣,然而她剛放下手機,曾康齊就再次打來了。
魚漫舞盯着屏幕,嘴角抿的很緊。
龍迦遇見她遲遲不接,便問:“不想接?”
魚漫舞不知如何回答,隻是默默垂下了眼睛。
手機依舊在叫嚣,龍迦遇又問:“還是因為有我在場,不方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