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樂随是被庭院内的喧鬧聲吵醒的，剛起來他還以為自己是活着的，生前他住的那個出租屋是一棟很老的居民樓，但勝在安靜，每天早上都會被樓下鄰居奶奶們聊八卦的聲音叫醒，樂随一直都不覺得煩，甚至有些安逸。

但自從死後，他再也沒聽過這種聲音了，做了鬼嘛，大家帶着生前的記憶多少有些沒盼頭，四周總是很安靜，好像都不太想和别人相處。

現在冷不丁的這種感覺又回來了，樂随平躺在床上，盯着房頂總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恍惚，好像被弄丢了許久的東西，在一個尋常的一天又回到了自己手裡……

“想什麼呢？”

樂随本來還在感慨着，身邊突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他被吓了一跳，直挺挺地坐起看向坐在自己三米外的龍五。

“你……怎麼了？”樂随頓了頓，覺得龍五看着有些不對勁，對方表情恹恹地，眉宇間多了些不耐煩。

“餓。”

龍五餓的煩躁，不知道是不是進入到這裡後因為法力消耗太大的緣故，他餓的越來越快了。

樂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距離上次吃飯，也就才過去五個小時，“你這……真的正常？”

就算是饕餮也沒有一天吃八頓餓九次的道理吧，而且你都神獸了，這麼難活嗎？

龍五按了下眉心，難得有耐心解釋：“我神魂出了些問題，不然不會如此。”

樂随大駭，"絕症？！"

怎麼辦，有點激動。

“會死嗎？”

龍五：“……”

要是龍五死了，供了麼會不會倒閉？但要是龍五死了，他是不是就自由了！！？

樂随好像看見了自己光明的未來，甚至起了心思，要不以後再也不給龍五送飯了？

龍五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嗤笑一聲，讓他别做夢：“放心吧，你就是一天送一百單外賣，送到投胎我也餓不死。”

“就是在這之前我會不會先把你也吃了，那就不知道了。”

……

樂随暗自磨了磨牙，鄙視道：“算你狠，老東西。”

“你說什麼？”龍五眼皮一擡，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老東西？個子不長，他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樂随被他看得腿蓦地一軟，連忙收拾了一下衣服下床：“我說我出去給你找點吃點，你想吃什麼？”

龍五“哼”了一聲，拒絕：“不用了，十三娘回來了，咱們要去前廳。”

前廳應該有更好吃的吧。

“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樂随驚訝，伸着脖子朝窗外看了一眼，“你怎麼沒叫醒我？”

“着什麼急，人又不會跑。”龍五施施然站起身，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串紅瑪瑙手串在手裡把玩着，擡了下下巴，示意樂随走前面，“再說了，還沒開飯呢。”

……

龍五看不見的地方，樂随偷偷翻了個白眼，吃吃吃就知道吃。

走到前廳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和樂随打着招呼，卻沒什麼人在乎龍五，樂随撓了撓頭，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覺不覺得他們好像認識我？”

龍五當然知道，“嗯，大約是看你穿成這樣，被醜到了吧。”

樂随低頭打量了兩人一眼，對比了一下，這個臭龍，把自己打扮的珠光寶氣不說，就給他穿了件學生穿的中山裝，别以為他不知道他們在這裡大部分東西龍五都能控制。

他剛要辯駁，想說誰稀罕，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前廳出來，徑直朝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少爺！少爺您終于回來了，小姐早上就在問您去哪了，快同我進去吧。”

這位老伯，你是不是斜視？

那人見樂随沒反應，又催促了他兩聲，樂随皺眉看了龍五一眼，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知道又是這個人的惡趣味。

于是他順勢整理了下衣服，撇嘴說道：“确實，你我站在一起，旁人一眼便知誰是少爺。”

“呵，你高興就行。”

龍五看他可愛，就連饑餓帶來的煩躁好像都跟着減輕了一些。

他好像有些明白嫦娥仙子為什麼老是寶貝他那隻老實兔子了，這種感覺确實需要養了才知道。

“走吧進去，少爺。”龍五笑吟吟地将那串紅瑪瑙拍進樂随手裡，一邊咬着重音，一邊幫他戴在手腕上。

“呃，這位是……”管家看了龍五一眼，神情猶豫。

樂随随口胡謅：“我在學校的朋友，北平那邊拿來。”

管家一聽龍五是北平來的，瞬間變了态度：“啊，那是貴客啊，老爺知道肯定開心。”

樂随輕輕“嗯”了一聲，又看了龍五一眼，才擡腿走了進去。

“我說，你就沒給自己安排個身份嗎？”樂随一邊跟着管家，一邊在後面和龍五小聲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