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帳」的落下,屠宰場被籠罩在幽暗的結界中,清夏抽出玉笛,指尖泛起淡淡的咒力熒光,緩步踏入那扇鏽迹斑斑的鐵門。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
屠宰場内部彌漫着經年累月的血腥味,混合着金屬與腐肉的刺鼻氣息。
清夏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擴張,夜視能力讓她看清了一樓的景象,冰冷的屠宰機械如同沉默的巨獸,排列在空曠的廠房中。
死寂中,唯有自己的腳步聲在回響。
她環視一周,這裡構造單一,視線範圍内沒有看到任何活物的痕迹,她将視線移向角落的樓梯。
鐵質的樓梯有些年久失修,踩上去會發出明顯的吱呀聲,她拾級而上,心裡總覺得有一絲微妙的不對勁。
哒——哒——
哒、哒
她靈光一閃,是另一個腳步聲,和她同頻但是聲音不同!
在思維反應過來前,身體已經本能地側身翻滾,一道寒光擦着她的發梢劈下,金屬台階被生生削去一塊。
清夏借力躍至二樓走廊,終于看清襲擊者的全貌,一個類人形的咒靈,臃腫的軀體覆蓋着裸露的肌肉紋理,面容扭曲可怖,右手是鋒利的金屬鈎,左手握着仍在滴血的屠刀。
最令人作嘔的是它不斷滲出紫黑色膿液的皮膚,每一次蠕動都帶起令人暈眩的腐敗氣息。
“嘔……”即使身經百戰,清夏仍忍不住幹嘔,她循序調整呼吸,玉笛在空中劃出優美的狐仙,墨綠色咒力如同流星般襲向咒靈。
“不要……殺我……!!不要!!……啊!!……統統殺掉!!”
爆炸聲中,咒靈發出刺耳的嚎叫,但那些足以重創二級咒靈的攻擊,隻在它身上留下幾個正在快速愈合的血洞。
拜托大哥!現在是你要殺我好不好!
清夏苦中作樂地分神吐槽,這要是準一級,那她下次就把夏油傑的咒靈玉吃掉!
餘光突然瞥見角落裡蜷縮的小小身影,孩子蒼白的臉上沾滿血迹,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受傷了嗎,這下麻煩了……
清夏一個箭步沖上前,抱起孩子閃避到相對安全的角落。指尖搭在孩子頸動脈的瞬間,她的心涼了半截,這脈搏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隻能這樣了……”她咬破指尖,玉笛泛起瑩潤的綠光。
術式一,「飛光」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血管,心髒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唔嗯!”清夏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襯衫,懷中的孩子卻逐漸恢複了血色。
哒、哒、
咒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清夏強撐着站起身,将孩子藏好,轉身沖向廠房外的空地。
身上的劇痛讓她的動作變得遲緩,咒靈粗壯的尾巴如鞭子般抽來——
“咔嚓!”
脊椎斷裂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少女像斷線的風筝般飛出數米,鮮血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咳……”她試圖撐起身體,卻隻能無力地趴伏在血泊中,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滑落,混合着淚水模糊了視線。
好痛……
好冷……
咒靈發出勝利般的怪叫,死亡的氣息逐漸逼近。
也不知道這次複活的代價是什麼……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真是狼狽呢,清夏。”熟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她從冰冷的地面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下一秒,黑暗淹沒了她。
"清夏這次真是太過分了!等她醒過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家入硝子帶着怒意的聲音穿透了混沌的意識,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将清夏從黑暗的邊緣拉了回來。
啊,是硝子姐姐……
清夏躺在病床上,眼皮沉重得像是壓了鉛塊。她艱難地撐開一條縫隙,模糊的視線裡,刺眼的白光晃得她頭暈目眩。
原來沒死成啊,還以為這次又要寄了。
她恍惚地想,甚至有點遺憾。
頭痛欲裂,仿佛有人用鈍斧生生劈開了她的顱骨,可意識卻異常清醒。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争執聲,她努力集中注意力,辨認着那些熟悉的聲音。
"準一級咒靈,清夏應該能應付的,隻是沒想到它突然升級了。"夏油傑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小聲替她辯解。
"準一級也不行!"家入硝子的嗓音陡然拔高,"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晚到一步,她就沒命了!"
"砰"的一聲,像是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的聲音。
夏油傑閉嘴了,生氣的女人是沒有理智的,太恐怖了。
哦,原來是夏油傑救了她。
逐漸适應了現狀的清夏,盯着白色的天花闆發着呆,突然感覺到喉嚨一陣發癢,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清夏!"
兩道身影立刻圍了過來。
家入硝子俯身湊近,眉頭緊鎖,眼底的怒火還未完全消退,卻又被擔憂覆蓋。清夏眨了眨眼,努力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雖然硝子姐姐平時對她溫柔得要命,但一旦嚴肅起來,她還是會下意識慫成一隻鹌鹑。
"我沒事,硝子姐姐。"
"下次不準再逞強了。"硝子闆着臉,語氣不容置疑,"為什麼總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你知不知道這次有多危險!"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清夏乖乖認錯,聲音軟得像隻做錯事的小貓。
她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受傷的孩子……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
清夏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