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意大利竟然不是先來找我竟然還跑去那頭馬那裡吃壽司你讓我情何以堪接着還要我來接你那頭馬沒告訴你現在是冬天麼會下雨麼穿那麼少還一大清早就咬殺人……”
向沢田綱吉學習,鍛煉肺活量之後總結陳詞,刻意擺出攻君氣場:“親愛的别弄錯了,這裡的秩序(重音1)可是我(重音2)哦。”
意大利冬季的雨有着透骨的濕冷。比起雪來,這種拖拖拉拉的天氣更讓人不快。六道骸絮絮叨叨在雲雀恭彌右側走,眼神伴着話音在雲雀濕淋淋的頭發和肩膀繞來繞去。沉默在傘下彌漫,黑發青年側臉倔犟,晶瑩的水漬從顴骨上勾勒到緊抿的嘴角。骸忍不住暴起筋來。這家夥——要怎麼說他才知道,别再逞不必要的強,别再使莫名其妙的性子,别再怄多餘的氣……
——我會心疼的啦!!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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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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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标題“新好男人六道骸”
hucc太太的漫畫衍生文
有參照天野明原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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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彭哥列衆人一起去雲雀家那次,是因為彩虹嬰兒的某個活動提議——名目什麼的往往随便抓一個就可以,而此中深意有時卻不會擺上台面。關懷為本的沢田綱吉并沒有刺探守護者私生活領域的意圖,不過在偌大的和式宅邸裡轉悠幾圈之後,十代目得出了一個以鮮血為代價的結論:
“——學長家的機關真是太多了啊啊啊啊啊!!還有為什麼隻有你一點都沒事!!!!”
鳳梨頭少年閑站在走廊盡頭,一隻手扇扇子,看眼前的其他訪客作陳屍累累狀。聽到這話他擡頭微微一笑,習以為常身經百戰過來人的悠遊。
“因為那些機關本來就都是用來對付我的嘛~”
不,這一點都不是拿來炫耀的理由好不好!!!
沢田一把汗一把淚,下定決心今後絕不在小言狀态之外邁進雲雀家門——當然,能不來最好還是敬而遠之。
雲雀在并盛的宅邸面積大到可以占山為王,依稀顯示這個家族曾有的霸氣和品位。曲徑流水,台榭生花,靜谧的飛檐之間蟄伏着不着痕迹的銳利殺機。骸喜歡這樣的構造方式,耐人琢磨,難以駕馭,勾引他的征服欲,卻又總在破壞與珍惜之間舉棋不定。——怕也隻有雲雀恭彌稱得起這樣的房子吧。
闖雲雀家就像打RPG,就算攻略熟稔,徹底通關也總要花上一定時間。不過那正是樂趣之一。終于突破重重障礙一路殺到遊戲最後,選項往往如下:A,打倒雲雀恭彌;B,推倒雲雀恭彌。鳳梨頭少年笑得滿臉歡快說那其實是一回事吧?日語太難了我區分不清楚哦。
雲雀還記得,那天骸在他拐子揮過去之前拼命擺手,黑曜制服上滑稽地劃開一道大口子,不知中了是家裡的哪個暗器。骸說恭彌你看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然後他看見那人變戲法似的突然從兜裡掏出一隻小松鼠。
在雲雀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毛茸茸的皮毛時骸靠了過來,眸子是出乎意料溫柔的。把那些機關什麼的去掉吧,他說,這樣的小家夥會被困在陷阱的哦。
那是骸最後一次來他家。後來雲雀才知道,為了十代在意大利的發展,骸先行離開日本,一個人回到了這冬天也會下着冷雨的地方。
機關什麼的早就撤去了。但是,在不曾相見的歲月裡,每次走過舊宅的那些轉角,胸腔裡總會有什麼地方痛起來。就好像中了永久性的暗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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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街角時風開始大起來。雲雀仍然默不作聲,衣角在冷風裡吹得飄忽。骸把脖子上的圍巾裹得緊了些,扭頭看見身邊人仍一副打死不肯開口的模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圍巾什麼的也不會給你的喲~~”
啊,糟糕。這個語氣會不會太挑釁了一點?
他在心裡惴惴地暗自衡量,表面若無其事繼續着“就是要讓你眼饞”戰術,雨傘卻朝雲雀那邊不着痕迹地推了推。呼呼的風聲裡他們又朝前走了幾步,雲雀步速逐漸慢下來,最後停住時朝另一邊扭開了臉。
“骸……”
哦呀終于肯認錯了?
他趕忙把目光投過去,雲雀低着頭,冷雨順着他的發梢向下一滴又一滴。骸忽然間就心裡一陣揪緊,罪惡感頓生。他有點忐忑地等着對方發話,許久,才聽見雲雀悶悶的聲音:
“我要……回并盛……”
“……”
好啦好啦圍巾給你領帶給你大衣也給你我真的敗給你了行嗎————
雲雀恭彌的威力果然是不可估量的。這叫做軟實力。而且還是會讓你心甘情願去死的那種。
骸剩下一件襯衫,不過還是覺得發熱。雨啪啪地打在傘頂上,腳下一片小水花亂開。他不知道該看哪裡好,隻得盯着眼前的路。雲雀被他裹得厚厚的粽子一樣,臉也埋在長方格圍巾裡,一隻手緊緊挽着他的左胳膊。嗓音仍然怏怏的。
“我讨厭意大利壽司……”
那是啥啊。
沒有心思再去吐槽這個,霧守隻是把手臂夾得更緊了一些。六道骸!你這個沒出息的!他在心裡對自己說,要是有一天雲雀恭彌哭給你看的話,你還不得摘星星摘月亮下來給他嗎?!
——雖然,高興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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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泡澡!!水開熱一點。我去弄點熱飲什麼的……”
把雲雀推進浴室,骸轉身進了廚房,合上門然後捂住嘴悄悄打了個噴嚏。
他在意大利的寓所并不大,推開窗的話能看見樓上垂下來的許多吊蘭,骸很喜歡。原本他對居住的地方就沒有太多要求,也許這是多年漂泊形成的習性。骸一邊往杯子裡倒牛奶一邊想到黑曜町那荒蕪敗落的遊樂中心。同一次彭哥列家族活動中首領和其他守護者也來“參觀”過,他記得那時沢田曾露出有點難過的模樣,然後在他皺起眉頭之前又連忙消泯。空蕩蕩的建築裡隻有零星的舊家具,淩亂而又寂寥。他知道沢田想說什麼——實在,不像是家的樣子。
但是,家什麼的,也并非必需品不是嗎。
開水的熱氣袅袅上升,骸把調羹扔進去,看氣旋散成不規則的形狀。原來思鄉是這樣子的嗎?他回憶着剛才在夜雨裡雲雀單薄而怅恍的側臉。那是有家可想的人才會有的表情,是的——非必需品,甚至多餘——但卻是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