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草壁來……接……”

雲雀說完這句就倒了下去，坐墊發出很響的咯吱一聲。六道骸尾随進來左顧右盼，發現已經沒有自己落座的地方，歎口氣直接靠着沙發滑坐到羊絨地毯上。

“好好，手機給我——嗯？”

沒人答應，他隻好又撐起有點沉重的眼皮去看。雲雀恭彌歪歪地躺着，占滿整個皮沙發，一身的西裝襯衫也不怕壓出皺褶。呼出的氣息裡帶着酒精餘香，黑色短發淩亂而柔軟，潑散着，差不多要拂到他的臉上。

好機會，不親白不親。六道骸想着，于是俯身貼過去。

被占便宜雲雀沒什麼反應，隻迷糊着翻了個身。骸有點慶幸又有點小失望，同時隐約擔憂着這種任人宰割的模樣。忘年會上喝得不省人事并非稀奇，隻是這樣的情況一般不出現在雲雀恭彌身上，太無防備，若是别人像他一樣趁虛而入豈不糟糕。

伸手到雲雀的口袋裡摸出手機，翻找通訊錄一欄。還是先打電話叫車……

大約五分鐘之後澤田綱吉進了休息室，發現自己的雲守窩在沙發裡霧守坐在地毯上，一個睡得肆無忌憚一個笑得凄凄慘慘。“怎麼了？”

骸答得幹巴巴：“沒事，我這就送他回去……”

眼瞅着這家夥搖搖晃晃就要起身，綱吉心裡果斷一哆嗦。伸出五指在對方面前晃了晃，“骸，這是幾？”

骸說，六。

十代目淚流滿面，為什麼我覺得類似的事好像已經發生過一次了啊……是錯覺麼是我的錯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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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設緊急号碼》

跟上一篇有點關系

上次開車送學長回家，還是在六道骸沒從罐頭出來之前。後來澤田綱吉看見雲雀，總有一種送羊入了虎口的罪惡感，雖說那晚的事學長并沒有遷怒到他頭上。現在看來，霧雲這兩人的關系已經基本進入平穩較快發展階段，從彭格列利益和個人感情兩方面講都是他所喜聞樂見的。

不過今天骸并沒有在他的後座上，隻有雲雀一個乘客，斜靠着車窗，沒系安全帶，閉目養神的樣子。上車前綱吉有問過骸為什麼不一起，那時候霧守很簡單地搖頭。眼睛低垂，看着座位上半睡的雲雀恭彌。

“等草壁開車到這裡就太晚了，你載恭彌回他的别墅就好。”

首領有點意外，一般這種情況骸應該死命粘着才對，不過他很快發現骸的神色并沒有高興的意味。“你也醉着，”綱吉對他說，盡管骸的眼睛一點也不朦胧，“那你要怎麼回去？”

“霧邸近，我沿街走回去，正好吹吹風會清醒一點。”

大冬天的吹什麼風啊……骸的情緒不是綱吉可以琢磨清楚的，各種莫名其妙他也早就習慣，隻有讓其自行開解。彭格列十代合上車門，望了踽踽走開的六道骸一眼。

“那……路上小心。”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駕駛座上的人搖搖頭，開夜路不該走神想别的，綱吉督促着自己同時看看車内後視鏡，黑發青年的姿勢沒什麼變化，廂内暖氣很足，他開始犯愁呆會要怎麼把這位請下車，又仔細一瞄鏡子——“雲雀學長，後面！！！！！”

嗓音放得很大，目的是吵醒後座上的雲守，不過這時已經顧不上他有沒有起床氣了。雲雀擡頭皺了皺眉，“吵什麼？”

綱吉沒答話，沒必要了，追擊者的第一排子彈已經打穿了右側後視鏡。火星一濺，炸裂聲清脆得動人心魄。雲雀對這種醒酒方式十分欣賞，綱吉在鏡子四散的碎片裡仿佛瞥見了身後人正在展開的笑容，心裡果斷又一哆嗦。

“哇哦。”

*****

六道骸從基地走出去幾百米就有點後悔。真夠冷的，早知道就不把自己的圍巾給恭彌戴了，反正他坐車又用不着……

薄薄的手套擋不住什麼寒氣，往衣兜裡一插，手指碰到了什麼東西。“哦呀？”

——雲雀的手機。

想想應該是剛才查找草壁的号碼，結果就忘了把它放回雲雀口袋裡。這下可好，是自己主動給恭彌送回去呢，還是等着他發現手機不見來找？

骸停下腳步低頭看着躺在掌心裡的手機。很普通的樣式，滑蓋，黑色，鑲了一圈銀白的邊，平整利索。

他站在那裡，想着他的恭彌。

黑西裝，白襯衫，黑頭發，白晰的臉，手指上鑲着銀色的指環。漂亮，幹脆，無懈可擊。有什麼柔軟什麼縫隙是專門給他看見？

下意識地滑開蓋子，方寸大的屏幕亮起來，時間，日期，背景幹幹淨淨，什麼裝飾都沒有。骸摸出自己的手機，也打開來，那上面的牆紙一直是恭彌的照片。兩個小小的屏幕并在一起，就那麼在寒冷的夜空底下閃着。骸慢慢回想起了自己為什麼走在這裡，為什麼拿着雲雀的手機忘了還，為什麼心裡沉得難受，好像之前灌下的不是酒而是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