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雲雀通訊錄,草壁,澤田綱吉,跳馬,裡包恩……那時候他一個個看下去,期待的忐忑的慢慢變冷卻。沒有六道骸。沒有他的号碼。
仔細想來,平時的每次通話,也全是自己在興高采烈地打過去,雲雀隻是每每接起來,卻從來沒有主動打過他的。也難怪,雲雀連他的手機号都沒有存。大概也是想着反正骸會打過來吧……雖然知道雲雀就是那樣随心所欲的家夥,不會顧及這些細節,但六道骸還是忍不住有些郁悶。
他很讨厭這樣窺測着雲雀的自己,産生這些想法,介懷這種小事,這樣的自己有多可恥,可是他無法抑制那些微小的懷疑和不安從心底裡鑽出來,齧咬着他逼他去做最壞的假設。翻開自己手機的通訊錄,裡面的頭一個号碼,名字就是 “小麻雀”。六道骸從來沒有這樣地給予一個人傾其所有的愛,雲雀恭彌迷住了他套牢了他,一旦抽薪而去,他将必定傾家蕩産——
輸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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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難道不是彭格列的地盤?”
油門開到最大,追的逃的都在馬路上撒野,澤田綱吉血淚交加:“是是是我管理不力,學長你坐穩扶好——嗚哇!!!!!”
防彈玻璃上瞬間綻開一連片蛛網狀的裂紋,他下意識縮起脖子。油量将盡,肯定撐不到附近的同盟據點,雲雀打完最後一發子彈,随手把槍丢出窗外。“你的問題你來解決,車換我開。”
沒來得及阻止,頂蓋已被一拐掀飛,兩個人敞篷狂飙風中淩亂。雲守貓腰一躍跳到了副駕駛席,兩下就把自家首領扔進後座,綱吉差點咬到舌頭。戴上手套,死氣之火很快就位,雲雀建議:“開個大的?”
言罷猛一轉方向盤。
是我開大不是你開大啊啊啊——X Burner 歪七扭八地射向敵人,炮灰甲乙丙丁齊刷刷起火爆炸,後方一片通亮蔚為壯觀。隻是這反沖力同時變成了他們的加速度,流彈掃掉左邊後輪,綱吉隻覺得身下一歪,雲雀恭彌面不改色氣勢如虹,對準路邊護欄呼嘯而去。
“學長——等——诶?”
在車子栽進河裡之前他隻來得及想到,這輛車,剛訂做沒多久,他還沒載女孩子出去兜過風,他還想要給它起名叫做金槍魚……
“咳……咳咳咳……”濕淋淋地上了岸的時候夜空變得很晴朗,雲朵散開,星光閃爍得很遙遠。綱吉凍得一個勁哆嗦,雲雀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酒後駕車非常過瘾,臉上還帶着未消的餘韻,把脖子上的圍巾擰了擰水,又重新胡亂一裹。
冷風吹得像刀割,綱吉的心也疼得像刀割,他的愛車正沉屍河底呢……不過目前更大的問題在于他們已經飙出了幾十公裡,荒郊野外,怎生是好。
掏出自己的手機,已然進水報廢。十代目淚眼婆娑望學長,黑發青年一摸口袋,“手機落在六道骸那裡了。”
綱吉眼睛一亮。“太好了,隻要找到公共電話亭,撥學長的手機号,就能讓骸來接我們——”
“我不記得自己的手機号。”雲雀正色道。
……TTATT!!
平日裡熟人也好部下也好,号碼全都存在手機裡,因為很方便查找,也就不會留心去記。澤田綱吉抱着頭在寒風中萬念俱灰,像雲雀這種連自己本機都懶得記的家夥就更不能指望。這下可怎麼辦啊……
“08109642211。”
他慢慢地轉過身去。雲守還站在原地,肩線流利而安穩,風吹過濕漉漉的發稍,圍巾浸了水,飄動得很遲緩。藍灰色鳳眼靜靜的。
“08109642211。六道骸的号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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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這樣……現在我們在北郊的一座橋附近,拜托告訴分部派車來接我們吧……最、最好帶兩條毯子過來——阿嚏!——我們都濕透了,手機不能用,幸好學長他背出了你的手機号……你在聽嗎?骸?”
有什麼柔軟什麼縫隙是專門給他看見?
有什麼位置專門為他留?
有什麼無所顧忌的,專門為他心細如絲?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綱吉渾身僵硬,終于看見接應車輛的燈光。遠遠傳來一聲痛心長嚎:“十代目——!!!!!”獄寺隼人沒等停穩就跳下車舉着毯子直奔過來。被暖和的羊絨裹住的時候綱吉在明亮的光暈裡看見了直奔學長的另一個人,六道骸手裡沒拿毯子,卻攥着一隻手機,在他猛地擁住雲雀的時候它滾落到了地上。屏幕還在亮,屏幕上的牆紙是雲雀的照片。
肩線流利安穩,藍灰色鳳眼靜靜的。
“對不起。”骸把雲雀使勁摟在懷裡,雲雀出過任務,受過傷,有過更為驚險的回歸,但從沒有見過骸這樣激動又慚愧的模樣。黑發青年覺得奇怪,雖然之前在休息室被他偷親了一下但也用不着這樣的道歉吧……
算了……他這樣想着,然後任由骸死命抱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