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沒有床?”
“哪裡都可以是床。”
結果六道骸理解到了詭異的方向,一副從此上了賊船的表情。“這設計也未免太……放蕩了一點?”
“放蕩的是你的腦子吧!”
為何,至今還記得住這樣瑣屑的往事……猶豫了一下,雲雀走到壁櫥邊,把骸平常用的枕頭拽出來扔到褥子上,躺下。後腦勺噗地陷進去,暖熱軟乎的觸感包裹住他的脖頸,富餘的彈性讓雲雀感到不大習慣。
翻了個身,在細小的絨毛中似乎還殘留着一絲骸的味道。
就是這樣的感覺嗎?每晚陷在這團棉花裡,枕着它失眠,短的,長的,也枕着它做夢,好的,壞的,也枕着它看着身邊的他,笑着,難過着,也枕着它産生無數一閃而過的心思,有些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骸喜歡固定的床,喜歡軟綿綿的枕頭,喜歡甜美的食物,喜歡隔着手套觸摸東西,喜歡用各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和他保持聯系……多少、在那些習性當中,那個人是否也想要确認某種安全感?
遇見骸之前,獨身的生活是怎樣的感覺,雲雀突然有些記不起來。
***
隔天綱吉在基地撞見雲雀,總覺得對方姿勢稍微有點僵直,但看見學長氣色不善,他也實在不敢問出口。這次派骸出差确實有點久,雲守沒有因此對他興師問罪就已經萬幸了。
雲雀其實并沒有注意到綱吉的目光。黑發青年一邊走一邊低氣壓地按着後頸。
可惡。落枕了……
骸抱着包裹甩掉鞋子,風塵仆仆剛回到雲雀家的屋檐下。草壁迎過他,接手了行李順便問一句那是什麼?霧守看來心情很好,便打開包裹請他鑒賞。是個雅緻的瓷枕頭,看起來價值不菲。
“在國外市場上偶然看到的珍稀物。恭彌總愛用這種古董,等他回來看到了一定很意外~”
草壁的表情确實很意外,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
“骸先生,我想了想還是應該說一下的好……您買回來的這個,大概是從前用作陪葬品的東西。”
“诶诶?!”
晚上雲雀洗過澡走進房間,骸已經在那裡了,不知為什麼模樣顯得很郁悶。
“……”和預想中的不一樣啊,這個氣氛。
雲雀盤膝坐下,輕咳一聲。“手信呢?”六道骸縮着肩膀默不作聲指了指旁邊的購物袋。雲雀打開來,發現是件還算正常的休閑襯衫,心裡稍微松了口氣,随即又狐疑起來。
“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嗎?”
“……嗚(;ω;`)”
骸習慣性地抱着自己的枕頭,沮喪地開始講述他由于不識貨而鬧的笑話。他一口氣講完,悶悶地等了陣,居然沒有聽見雲雀的嘲笑,忍不住擡起頭來。他發現雲屬性坐在那裡正凝視他,鳳眼裡亮閃閃的樣子。
“不是挺好嗎。”
“啊?”
“那東西可以留着挂掉的時候再用。”雲雀說着,不去管骸驚訝的反駁(“笨蛋,别說不吉利的話”)伸過手把他扯到自己面前。“現在我比較想用别的枕頭——”
他側過身,不客氣地把頭往在骸的腿上一擱,合上了眼睑。
骸低頭看着對方滿足的表情。許久,雲雀感到一片陰影罩下來,霧守的手指輕輕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Kufufu,我可是要計時收費的啊?”
骸慢慢展開身體躺下來,任由戀人沉甸甸地枕着自己。明明希望迎合一下雲雀的口味,結果還是弄巧成拙,果然這輩子還是沒法合上對方的頻段了吧……即使有如此之多的不同,即使不肯妥協,卻依舊湊合過到了今天。原以為肯定會碰撞得遍體鱗傷,直到某天再也忍受不下去,那樣的情況竟然一直沒有發生。像這樣,偶爾也會想刻意地讨巧試試,最後都告失敗。但是不知為何,總有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感覺?
六道骸不是很善于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安心,不過他想雲雀大概是懂的。
情緒暗自湧動之際,雲雀挪了挪,把頭移到他的腰間。隔着棉襯衫,青年側過臉,臉頰貼在他小腹上。
“這回又是幹啥……”
“聽聽有沒有胎音。”
骸笑得亂顫,險些把雲雀從身上颠下來。他定睛注視着對方。“孩子他爸,你今天有點奇怪。”
“比你強吧,你大部分時間都很奇怪。”
“我哪有!”
“有。”
“沒有……唔!”
即将再度陷入老套的争論,被吻截斷了。骸感到柔軟的枕頭被塞到了自己的腰下。雲雀說,這次可沒有借口再讓你打岔了哦?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