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我吧
來殺我吧
……來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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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和骸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另外兩個人的故事就已經結束了。他們的名字是斯佩多和阿勞迪。
不久之後,當他站在戰場中央朝十年後骸怒目而視的時候,另外兩個人的故事也已經接近尾聲。他們的名字是白蘭傑索和入江正一。
“呵……”
斯佩多慢慢地把手掩上了前額。“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斯佩多靠向樹根一點點蹲下身去,男人嘴角上揚,眉心皺成一團。
“什麼啊……”
初代霧守用手揪住了衣裳的前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笑出了眼淚。
“這些小鬼,為什麼一個個都……不聽人講話呢……”
『我想咬殺六道骸,所以我會追上去。』
阿勞迪,你聽見了嗎。
這孩子他是這樣毫不猶豫就說出了口啊……
那時候,如果你隻是對着我說一句,隻一句——
哪怕一句“你是錯的”——
雲雀聽見男人默默抽氣的聲音,他站着,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在這時候走開。但終于擡起腳來的時候斯佩多輕聲地再次叫住了他。
“呐……雲雀恭彌。”
鳳梨頭的初代霧守并沒走近,隻是重新站起來,小鏡子在他胸口微微搖蕩。“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沒有義務答應你,是想這麼說的,而少年始終靜默着。
見他沒有反駁,斯佩多張了張嘴。雲雀看見海藍色的那雙眼睛裡湧着層出不息的浪花。
“等你抓到了十代霧守的那一天——請你一定,别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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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嗎。那同樣的問題,Demon應當也問過你吧。”
站在樹後的彭格列初代轉向自己的雲守。“阿勞迪。”他的話音裡有深深的痛惜。“真的不去嗎……想要拉住他的話現在還有機會!!”
阿勞迪沒有說話。遠遠地,他們看見雲的那孩子正緩步走出黑曜的森林,雲雀恭彌心意朗朗,唇線抿得很緊,周身線條淩厲而漂亮。
他合上雙眼。
『你很強。何必跟這些缺乏野心的家夥呆在一起?』
那時……那時的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呢。
或許,隻是一句漫不經心的,“沒興趣。”
“阿勞迪……”
首領還在喊他。
“有意義嗎?”
終于雲守沉沉地開口。“已經停止的時間是不可能重新開始流動的。”
“不錯,我們的人生早就走完了。”Giotto斂了斂神色,有些焦急。“可你也聽到剛才那孩子講的了吧?光是等着什麼也辦不到——”
“既然這麼想拉住那家夥的是您,那就自己出馬如何。”
突然變成的敬稱讓Giotto不禁被刺了一下,過了幾秒又轉化成微笑。
“我不是聖人,阿勞迪。”他讓自己講得盡量和緩。“但斯佩多已經拒絕過我不止一次了——我想你也明白他心裡的人是誰。他想見的是你!”
“雲守的職責裡,應該不包括要安慰軟弱的人吧?”
他看見初代目無奈地咽下一口氣,點點頭,轉身朝斯佩多所在的方向去了。守護者正在聚集過來向彼此告别,晴守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這是何苦來着。”
林間的草葉上潮濕的清香撲進他的鼻腔,阿勞迪轉開了眼。在遠處,某個人的身影正獨自化成一片青色火焰。他低下頭,同樣款式的懷表躺在手心裡,雲的火焰,像一滴易碎的水。
“隻是個不敢回頭看的家夥罷了。”
指針停下的那一刻,意識體凝結成了他們的存在。但真正的他們還在現實中活着,活下去——并且一直在後代的身上活着。
誰又能确定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呢。
阿勞迪想,斯佩多如果選擇的是想要的生活,為什麼非要攔住他不放?至于自己,阿勞迪能猜到後來的自己會作出怎樣的決定。
在初代家族解散、Giotto退位東渡的時刻,自己一定會留在義大利。
如果連這樣的行為也還無法理解其中意圖的話,那就不是斯佩多了。
——你以為,我會輸給一個小鬼嗎?
才不放開。
區别隻在于,雲雀恭彌從起點開始追逐六道骸,而我将站在終點狩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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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環上亮起最後的溫柔微光時,雲雀已經能看到路對面并盛的标志。擡擡手指,顔色熟悉的光環,像一盞燈照亮了他蒼白的臉。
『那個十代霧守自始至終看過你一眼麼?根本沒有!』
他慢慢垂下胳膊,覺得口幹舌燥。好久以來,頭一次沖一個陌生人喊了這麼多話。舔了舔嘴唇,味覺鹹而苦,可他依然揚起一個笑。
『等你抓到了十代霧守的那一天——請你一定,别再放開。』
“……用不着你說。”
用手抹了抹發涼的眼角,雲雀重新邁開步,跨過了黑曜町的邊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