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錯的。”
入江正一這樣對白蘭開口的時候,不知有沒有想過去問,那個壞得徹頭徹尾的家夥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将玩弄世界的力量掌握在手裡,又究竟能帶來什麼價值和幸福;不知他有沒有看到過——那個人的眼睛裡,正在期待着、甚至祈求着:
“拉住我,拜托了……别讓我一個人。”
他還是否定了,然後走開了。而白蘭也和預期的一樣,背轉身,一步步朽壞下去。
多少代多少代,同樣的事情隻是在重複又重複,人類是多麼不知長進的生物。斯佩多的手指在口袋裡滑動了一下,圓形的懷表,沉甸甸像石頭般,他直起脖頸,百年之後,夜空依然靜谧等待。
隻有群星知道的吧……從走出去的那天起,他就再也不敢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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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字頭上的那把刃是誰》
CP:骸雲|初代霧雲
TV188衍生
大約在動畫14分58秒之後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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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至少已經是第四次從黑曜中心走出去了。這并不是一個讓他感覺心情好的地方,但居然和他最喜歡呆的天台一樣,逐漸變得輕車熟路。幾乎不用刻意去看周圍,就知道應該朝哪個方向走。
四次。
失去親手咬殺那家夥的機會,已經四次。
櫻花曾經為了一個人而綻放了全部的愛與恨,他以為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那更強烈的感情,可以讓自己僅憑意志就能拖動重傷的身體——如果對手不是六道骸,他也不會成為那樣強到可畏的雲雀恭彌。
霧之指環戰前夕,庫洛姆髑髅尚不穩定的第三道能力把雲豆召喚到了黑曜;風紀少年循迹而來,肉食動物的威懾力蓋過了所有伺機而動的畜生們。
暴走的力量招來的、數以千百計的蛇蠍野獸,在那時刻如藤蔓蒺藜的圍牆堵塞在黑曜樹塔的外圍。庫洛姆髑髅就蜷縮在那中央,少女眼神有些渙散,握着三叉戟的手一直在發抖。蛇的嘶嘶聲。貓的嚎叫,狗的狂吠。各種非人間的聲音充斥着他的耳朵……在某個時空裡,曾經,骸經曆過隻能與這些生物為伍的歲月……
他知道女孩摘下眼罩的時候會露出血紅的右瞳,可那個人沉默着,自己去戳穿又有什麼意義。總有些障礙是女孩子必須自己去克服的,骸也明白,骸懂得守護,也懂得适時的狠心。
那是他第二次掉頭從黑曜中心走開。一周之後,雲雀在街道上走過時,聽見擦肩而過的人送來了那句邀約般的贊賞。
“好久不見。你又變強了呢。”
第三次他終于得到了和骸交手的機會,雖然并不長久,卻暫時能讓人忘掉很多東西。忘掉背負的責任,忘掉此後依然無法成眠的日日夜夜。但在今天——第四次了——他再次意識到了早就意識到的真實:像指環火焰同樣熾烈的願望,如今正逐漸學會壓抑和隐忍。
咬緊了牙根,死死攥緊手心,才能阻止自己朝骸沖上去的沖動。他明明是自由的孤高的雲啊……想要停駐、卻不得不繼續讓自己飄離,原來雲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倒不如說,雲本來就應該是無所牽挂才對吧。”
注意力猛然聚集,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森林的邊緣。有着熟悉又不同發型的男人站在一顆樹下,雲雀在停住腳步的同時抽出了雙拐。D斯佩多,他有着比骸更深的海藍色眼睛。
“——你是叫、雲雀恭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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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打算和你交手。”
避過了雲雀的第一輪攻擊,他挑了個稍高的地勢落腳。“從外部打破了我的幻術來救場,果然雲之守護者對同伴都是很溫柔的嘛。”
少年很不滿地收起進攻姿勢,皺了皺眉。“同伴?……隻不過有我想咬殺的家夥住在這裡而已。”
“嗯哼~”初代霧守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雲雀被他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得很不舒服,對于沒有戰意的對手多停留也毫無意義,甩了甩鋼拐打算轉身走人時卻聽到男人安靜的嗓音。
“你很強。何必跟這些缺乏野心的家夥呆在一起?”
“我讨厭群聚。”雲雀有些煩躁。“來這裡的目的隻是咬殺六道骸而已。”
“哦~原來十代霧守的名字是六道骸嗎。”
斯佩多玩味的微笑瞬間啟封了他好容易才壓下去的怒火。拐子捏得格格作響,霧守看見對面的少年眼睛裡灼灼發亮。“跟你沒關系。”
“也許是沒關系……”
他前額的劉海在夜風裡微微拂動,熒熒的輪廓看上去讓斯佩多像個行将消失的幽靈,雲雀覺得那話音似乎也因此變得缥缈起來。“隻不過,就像剛剛你聽到他親口說的那樣——他想要的路,和你并不一樣。”
抵禦與侵略,持守一方與征服世界,相悖的道路總有一天會交叉碾壓,彼此割傷,然後又朝着不同方向而去。那個藍發少年輕狂的話裡有多少是真心,斯佩多并不知道,而雲雀也未必。
“你是雲,他是霧,你能抓得住他嗎。”
“輪不到你來多嘴!”雲雀幾乎是低低吼出來的,然而斯佩多同樣加重了語氣,笑容變成了近乎殘酷的冷峻。
“不錯、不錯……可是看看今天,看看剛才吧。那個十代霧守自始至終看過你一眼麼?根本沒有!!”
風啊,拜托你不要停;把那些聲音帶走,把流下的血吹散,拜托你不要再讓我聽見——因為這世界有着比你所能懂得的、還要多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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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并不是需要他保護的人。”
許久雲雀終于開口,發現自己的聲線變得有點沙啞,可聽起來依然算是堅定。“他怎麼想的我不會管。我隻是、總有一天要親自把他咬殺。”
斯佩多的眼光閃了閃,然而很快化作了不以為意的樣子。“說出來總是輕巧的……總有一天……人都是會倦的哦,雲守。”
如果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如果你一次又一次地被漠視,在那個“總有一天”到來之前你的心就會化成死灰,再也燃不起來。
“你知道什麼?”雲雀冷哼一聲。斯佩多看着眼前的後輩,神色近于哀憐。
“小家夥,你才等了他多久?”
我已經等待了上百年,期望的那個人卻再也沒有追上來。
他思忖着也許是時候告訴雲雀恭彌學會移開眼光,讓這個少年不要選擇長久而倔強的痛楚,可是還沒有開口,雲雀又斬釘截鐵地奪過了話語權。
“我對你的所謂經驗沒興趣。我隻想幹自己感興趣的事而已。”
揚揚下颌,風紀袖标在他身側奪目飄飛。
“我想咬殺六道骸,所以我會追上去。”想要的,就自己動手去搶;想守住的,就自己站出來圈出領地;“隻等着有什麼用?隻會逃跑、隻會自欺欺人……霧屬性都像你這樣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好像眼前站的不是初代,而是六道骸本人。
D斯佩多楞了楞,然後嘴角動了一下。
“你又知道我什麼?”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雲雀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快,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他要用力才能把澎湃的情緒按捺。“和你不一樣……我們和你們不一樣!”
在剛才的戰鬥中,他也聽到了有關初代霧守的往事,他看到了面前這個同樣是鳳梨頭的男人最後走到了和六道骸多麼迥異的未來。那些話裡,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問的是骸,也是斯佩多自己——抓不住實體的霧,就算全世界将他們定義為惡,就算所有人與他們為敵,那些落單的笑容裡何嘗沒有苦澀,那些對黑暗的執着何嘗不是在對某個人呼求——
看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