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不願意跟才認識的陌生人提起賀恒,甚至她也不希望親朋好友再提起,賀恒成為了她身上的一道疤痕,每一次提,都要展示一遍,可身體是她的,皮膚是她的,傷疤也是她的,她不想給别人看。
她不想解釋賀恒是誰,他去哪了。
“他是我哥。”犯難時,聞雪記起中午吃飯賀岩跟梅姐就是這樣介紹的。
娜娜驚訝,“兄妹啊?”
“沒有血緣關系。”聞雪解釋,“我們都是海城人,所以他很照顧我。”
“懂了!”
娜娜不再追問關系,眼睛一亮,興奮地問:“那你是來這上班嗎?”
這兒什麼都好,但她沒朋友。
蔡姐她們比她大十歲,多多少少有點代溝,跟她同齡的小姐妹在市區打工,有的一個月休兩天,就算休息也不會是雙休日,時間根本湊不到一塊兒。
“不知道算不算。”聞雪斟酌,“他說這裡缺人手,我正好放寒假過來幫忙。”
“寒假?!”
娜娜吃驚地打量她,“你是老師還是學生?”
像寒假暑假,隻可能用在這兩種身份上,反正她好幾年沒聽過這個詞了,一時之間竟然還有點陌生,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學生。”聞雪想了想,“我還沒畢業。”
“大學生?”
得到點頭答複後,娜娜哇了一聲,崇拜道:“好厲害!”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她們的聊天,兩人齊刷刷看向門口。
汪遠雙手叉腰,喘着氣,說話都斷斷續續地,“搬、搬來了……”
“什麼搬來了?”娜娜走過去,這才發現他腳邊堆滿了東西,震驚不已,“這都什麼呀?”
“你好。”
汪遠主動跟聞雪打了個招呼,他熱得不行,拉鍊敞開,“岩哥讓買的,喏,取暖器,暖腳寶,熱水袋,還有燒水壺保溫杯,累死我了!”
大大小小的盒子幾乎都快擋住廊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搬上來的。
不止娜娜,聞雪都怔住了。
緩過氣來,汪遠這才有空認真觀察聞雪,年輕的女生滿身書卷氣,五官清麗,聘聘婷婷,穿着羽絨服,帽子邊緣一圈白色絨毛,襯得她臉小小的,就是青春電影裡抱着書本經過教室外走廊時,會被男生目不轉睛盯着的女生。
忽然,一隻塗着指甲油的手擋住了他的視線。
娜娜翻了個大白眼:“你眼睛快黏人家妹妹身上了,再看,給你戳瞎!”
汪遠臉一紅,嘴都快咧到耳根了,“沒,沒……”
“這些是岩哥讓你送來的嗎?”娜娜問。
“嗯嗯。”
“行,你可以走了。”
汪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上的紅暈還沒散,“那,有事找我,我叫汪遠,汪是那個汪,遠是那個遠,我就住——”
“滾。”娜娜擡手一指,“回你的房間照鏡子去!”
等汪遠一步三回頭走了後,娜娜輕哼一聲,回過頭對聞雪說:“你别搭理他,不過,他人不壞,還有點憨,算是岩哥跟吳總的助理保镖吧,平常跑跑腿什麼的,别看他瘦,他打架很厲害。”
聞雪若有所思地點頭。
她好像誤入了一個從未踏過的世界,奇奇怪怪,又莫名其妙地很和諧。
“我幫你搬進來!”娜娜彎腰,輕松搬起看着最重的取暖器往屋裡走,“這個你是放床邊吧?”
兩個女生将門口的這些取暖設備全挪進房間。
不知不覺,原本空蕩的房子被填滿,燒水壺嗚嗚嗚地響着,壺口噴出熱氣,可愛的卡通熱水袋就像一條哈巴狗趴在床上,暖腳寶則是一頭溫順的綿羊匍匐在地。
咔哒一聲。
娜娜摁開取暖器的開關,從暗到明,再到如同火光照耀。
兩人蹲在一旁,不約而同地烘手。
“暖和吧?”
聞雪靜靜地感受着掌心的溫度,的确很溫暖,唇角泛開笑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