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爾心情不好,夏涵看得出來。
她眼皮耷拉着,迷迷糊糊地挽着夏涵,她像是沒睡好一樣,走着走着就往歪向一邊——得虧夏涵拉着她。
估計是熬夜了。她想。自己通宵起來也是這幅死樣子。剛醒時感覺還挺精神,但就是神志不清,歪歪倒倒,之後便腦袋一空,往四面八方栽——她那時是因為通宵寫小說,主要突然有靈感了——這事很難得。第二天她連路都走不穩,最後糾結猶豫,跑辦公室,顫顫巍巍和班主任請了大課間的假。班主任是語文老師——大概因為進班級的時候,夏涵的語文拿過理科班第一,她對夏涵比較寬容。之後成績掉了,老師也隻是有些着急,語重心長地和夏涵談過幾次。夏涵直點頭,可她自己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好解決——手臂上的新傷口隐隐作痛。接下來該怎麼辦?她不知道。
今早她上課也睡着了,因為晚上熬夜聽音樂。和露爾辯論的那幾分鐘在她腦子裡攪着。她知道露爾能感知到她的想法,她好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隻是語無倫次了一陣。她戴起耳機,打開MP3,躲到被子裡。她不想睡覺,她害怕眼睛一閉一睜,就要開始重複一天的感覺。她不想面對學校——其實也不想面對家人。于是把耳機聲音開大,腦袋空空地去感受那旋律。裡面多是些emo的曲子,她難免會胡思亂想。
希望沒有影響到露爾。
她暗暗道歉。她不想壓抑,發洩總是讓人舒心一些的。隻是她那自以為是的胡思亂想隻叫她又陷入深海,隻餘窒息。
或許她有一天會把這些胡思亂想的小故事寫下來。她到如今已經在腦海中寫死了多少孩子?一個跳樓,一個上吊,一個車禍……這些故事有些意識流了,她并不能很好地去表達出來。想到這裡,她又覺得遺憾。
“好想……看小說呢……不知道後面發生什麼了……”她自言自語着。
中午的陽光刺眼幹燥。夏涵有唇炎,這下她的嘴巴火辣辣地疼。夏天其實還算好的——後面秋冬天會越來越幹,她嘴上的死皮大片大片地掉,接着是無可抑制的疼痛,隻得靠着塗抗生素去撐。她開始會控制不住地去舔,那藥物的苦味便警告似的沖上來。她就又隻得畏畏縮縮,小心翼翼起來。
日子隻會越來越難熬。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她揉揉發疼的眉心。
“我看完回憶線了。”肩上的露爾突然開口。她有些有氣無力,語氣淡淡的,但似乎很想去分享。
“啊……”所以你是通宵看小說了。
露爾皺眉,她看着有些狼狽。
“對……”
夏涵想去問問昨天那位江凝和露爾說了什麼,但她感覺露爾不是很想提,就順着原本的話頭。
“那……後面是什麼——啊等等等等——先不劇透!”
露爾沉默一會,站直起來。兩人一起走着,盡可能擠在綠蔭下。夏涵似乎精神起來,她把所有的事務都抛到一邊,無意識地專注到那《血色許願樹》上去。
“後面那個回憶!就是反派沈臨那個對吧!反派是不是對蘇糖有那方面的意思!對吧對吧!”
“你不是說不要劇透的嗎?”
“你知道我隻是走個形式!就是——我不是很在乎劇透的!”隻是周圍人都好像很在乎,所以我偶爾也說,但隻是覺得好玩——不是真的在乎啊——
我當然知道啊。
露爾笑起來。“前面寫得很明顯啦,傻子都能看出來,不過蘇糖好像對沈臨沒什麼興趣……感覺要be。而且沈臨……她媽媽的事讓她有點偏執。”
“是個人經曆那種事都會崩潰的吧——高高興興地回家,想和媽媽分享學校的趣事,結果打開門看到屍體什麼的……而且沈媽媽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啊啊啊啊沈爸竟然因為發現對方是惡魔就疏遠她,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