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處不大,布局也簡單——一條長廊便連接起一切。布蘭德和安傑麗娜是從後門鑽進來的,那裡連着訓練室。門是藍色的——成分大概有“上帝的祝福”。布蘭德血統濃度不算高,卻也覺得不大舒服,好像身上紮進千萬根針,又或者幾百隻多腳的蟲在皮膚上爬——若是管理處全這個模樣,格蕾絲在這都過得什麼日子!
她如此傷心地想着,又往監管室走。她已進安保室翻過一遍——那個藍眼睛的女孩說,鑰匙可能在那兒——牆壁上也确實有專門挂鑰匙的鈎,但監管室的那串已經被取走了——她隻得悻悻出去,想着能不能暴力破解——雖然不大可能。如果真能靠“暴力”,格蕾絲早自己出來了。
她輕輕推開門,往裡探頭。門邊似乎站着個人,于是她這一下動作撞上了她。那人并不惱怒——她正盤着自己紅豔豔的長頭發,一圈又一圈卷上去——她手一個不穩,一隻丸子便有些淩亂地散開,不過她似乎并不在意。她嘴裡叼着隻蝴蝶結,很快這蝴蝶落到她頭上。她終于看向布蘭德了,沖她微微一笑。
“布蘭德!”
她聽到格蕾絲的尖叫——刻意壓低着聲音,卻掩飾不住激動。紅發的女人叫裡面另一個姑娘——她正翻着一串鑰匙。
“幫她也打開吧,洛亞特。”
她聲音輕巧,卻極有威嚴。布蘭德對她有點印象,卻也不多。她幹脆不想了,幾乎是撲過去,扒着玻璃,淚汪汪地和裡邊的格蕾絲對望。後者被她一套動作整得似乎有點惡心。門一打開,格蕾絲就試圖往邊上躲——還是沒能避開布蘭德的擁抱。
“停——停——我要悶死了——别把鼻涕弄到我衣服上啊!”
相比起布蘭德,格蕾絲瘦得可憐。沒了大衣外套的支持,她這份“柔弱”便愈發明顯。布蘭德卻是知道她的力氣全在牙上,不僅吃飯利索,咬人也極痛——她這便遭了格蕾絲一口尖牙。
“痛——”布蘭德委屈地揉揉脖子。
“我都叫你松開了!”
“沒收的物品,在隔壁屋子,需要的話,可以去取一下。”被稱之為“洛亞特”的姑娘開口,她似乎每說幾個字便要思考一會兒,于是形成一種奇妙的斷句。她的貓耳朵藏在她黑黝黝的短發裡,毛幾乎炸起來——即便她反複擡手去梳。她似乎有氣無力,微微眯眼,像一隻困頓的貓。
貓型惡魔?
“我記得你,你是負責送藥的——原來你今天到這來啦。”布蘭德興奮的說——她時常為自己的發現而自豪,此刻也一點沒有在“惡魔管理處”的自覺。
“唔,嗯。待會,管理員要回來,最好快點。”洛亞特提醒,她像把玩着絨球一般盤着鑰匙。
布蘭德滿口答應。格蕾絲總算和她隔開距離,抱怨着理順衣服。她的無袖襯衫舊得發黃,這些日子折騰下來也髒了不少。監管室有水,也支持換洗——她卻壓根沒有能換的衣物。她沖布蘭德喊着“要去把外套拿回來”,後者也好歹反應過來——她似乎興奮過了頭——雖然格蕾絲知道她性格如此——又蹦又跳。
“我要和你說說我在地上遇到的事情!”
“等出去再說——先拿我的外套!”
格蕾絲笑着去掐她。在一聲可憐的抽氣中,布蘭德安靜下來,她又眼淚汪汪了。
“很痛!”
“是你太鬧了!”
她們轉頭,這時她們才意識到那紅發女人不知什麼時候沒了蹤影,而洛亞特在原地,隻看着她們,一動不動。
“你不走嗎?”布蘭德問。
洛亞特搖搖頭。
“去取外套吧,不然一會來不及了。”格蕾絲拉住她,“别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洛亞特動了動耳朵。她右耳幾乎要秃了,露出底下的“肉”——一層黑色的軟體,反射着光線,像融化的金屬——比起所謂的“貓耳朵”,它更像惡魔的角。
“我去外面,看下情況。”她突然開口。
布蘭德和格蕾絲點頭,兩人暫時地縮在監管室的門後邊,看着洛亞特踏着貓步出去,鑰匙被她包在手心,便也沒發出什麼響聲。她站在門口,左右環顧。
“沒問題。”
得到這回應,布蘭德和格蕾絲又樂呵起來。洛亞特去安保室“還”鑰匙,她們則迅速鑽進對面的屋子裡——沒注意看那上面标注的是什麼。這地方不大,櫃子倒是多,一個個打着編号,大概對應監管室的“格子”。
“你是哪個?”布蘭德一邊迅速打開幾個櫃子查看——都是空的,一邊問格蕾絲。後者也已在對面開始翻找,她停頓思索,最終無奈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