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救一個人。”郁臨皺眉,“除了希望我們阻止火災發生,他似乎一直在傳達什麼信息。”
“還有陳建,有些不對。”郁臨對宿淮說。
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說話,郁臨頓一下:“……但隻是我的想法,他們有沒有聯系,要等到明天才能驗證。”
他坐在床邊,聲音柔和安靜。
老式宿舍光線很暗,隻有一盞微弱的燈。
他坐在燈光下,眉眼安靜,脖頸修長,擡着頭,認真說他的發現。
說話的時候,因為思考,他的手指無處着力,會無意識輕揪床單。
床單平滑,他揪了下,沒揪起來,于是隻好垂下,攤平在床沿上。
郁臨正專注思考着線索間的關系,自己也不知道都做了什麼,思索間,手指突然一涼。
他低頭,發現手心裡被塞進一個小物件。
是一枚銀色胸針,這個世界獨立在現實之外,宿淮穿着黑色的警官制服,腰身被束在皮帶裡。
他坐在床邊,制服左胸上挂着枚銀色胸針,金屬色澤很冷,使他渾身上下散發着不好惹的冰冷氣場。
和初始服裝是普通白T和淺色牛仔褲,校園感很濃的郁臨看起來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郁臨怔一下,攤開手掌,看着手心的銀色胸針,輕輕地摸了下。
胸針冰冰涼涼,因為被主人貼身佩戴,仿佛能還能感覺到上面殘留着的木質冷香。
郁臨不明所以,擡頭看宿淮,宿淮看着他,伸手按一下他軟綿綿的頭發,說:“玩這個。”
又說:“不急,明天挨着去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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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時拿着不便,郁臨便把胸針和手槍都放在床邊,在一陣很淡的木質冷香裡,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整體沒什麼特别。
隻在清晨的時候,郁臨和宿淮特意去衛生間看了看。
因為是老式公寓,宿舍樓衛生間統一在每層走廊盡頭的地方。
白天的這裡看起來沒什麼特别,普通的水泥牆,被一道矮門隔起來,裡面一個個很小的隔間,外面水龍頭會突然噗嗤噗嗤冒出渾濁的液體。
比起進來這裡解決問題,玩家們其實更願意忍耐,所以這兩天過來的次數并不是很多。
導緻昨晚陳建具體在這裡做什麼,根本無從得知。
在衛生間沒有得到有效信息,下樓後,其他玩家的聲音陸續響起來,
因為昨天的大火,衆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對視一眼,開始枯燥地排查安全隐患。
引起火災的方式有太多種,網吧又太大,這讓置身其中的玩家心情不由自主煩躁起來。
木光坐在電腦前,機械性提起一排電源插座,晨光皺着眉,幹脆站在吸煙區外,試圖盯着裡面的結構看。
他打算今天盯着這裡,因為人為也是很大的安全隐患。
一如既往地催眠鈴聲,老闆蹦下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随便說了幾句話便又蹦走了。
他上樓的時候,郁臨稍微擡眼,發現他身上的燒傷似乎更嚴重一些。
三天似乎是某種期限。
郁臨看着他,回想昨天聽到的聲音,輕輕皺眉,從位置上站起來。
宿淮原本曲腿坐前台桌子上,聽到動靜,擡頭看過來。
郁臨轉頭,對他解釋:“今天我想去問npc一些問題。”
宿淮點頭,“嗯”了聲,起身站起來,問他,“去哪?”
郁臨頓了下,看着他,輕聲道:“隻是在網吧裡,我自己可以的。”
他想說他沒有那麼怕了。
宿淮看着他,眼眸輕擡,停一下,漆黑的眸子微微挪開,他頓了頓,說:“嗯,先帶你出第一個本。”
郁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個網吧的環境十分怪,四周全是很舊的機器,機身泛黃,像蒙上一層黃色濾鏡。
因為在地下,頭頂隻有幾盞明亮的燈。
此時是第二天,桌上盆栽全不見了,少了綠色植物的舒緩,頭頂的燈光變得冰涼慘淡。
人在這種環境下會本能的不舒服。
作為一個小炮灰,郁臨的能做的隻是随波逐流。
但現在,一切好像反轉了……不止一個人看出宿淮對他的特殊。
木光他們遇到問題,不敢去打擾宿淮,就會偷偷過來,添油加醋地跟他複述一遍。
仿佛笃定有人會管似的。
“……”
郁臨不知道劇情為什麼會錯亂,這種發展和他以前拿到過的劇本都不一樣。
唯一确定的是,雖然陌生,但似乎并不讨厭。
沉默片刻,郁臨沒有拒絕,在邁上二樓的時候,下意識回頭看一眼。
宿淮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後,手臂抵在欄杆上。
見他回頭,立刻問:“怎麼了?”
他的目光掃向四周,眸光黑沉,像他說的,始終沒離他太遠。
郁臨輕輕搖頭,沉默轉身,莫名覺得一直平靜的心情有點亂。
二樓的npc和一樓相比年齡偏大一點,幾乎都是上班族,也更不好說話。
郁臨走上去,一連問了好幾個npc,最近有沒有聽說什麼特别的事,npc摘下耳機看着他,都是一臉茫然。
直到走到二樓抽煙區,一個男人靠在窗邊,正皺眉看向窗外。
窗外灰蒙蒙一片,他卻很認真。
郁臨走過去問:“你好,請問最近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
男人頓一下,一臉風塵仆仆,轉頭看他,沒有表情:“什麼算奇怪?”
郁臨想一下,又問:“比如有什麼人被關起來了嗎?”
幾乎是剛說完,男人臉色一變。
他看起來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推開門就要離開,卻正對上宿淮。
男人臉色有點不自在,惡狠狠說:“不會自己看新聞?”
他說完,快步離開。
這算是一條線索,有了線索,接下來的行動要容易一點。
回到前台,郁臨打開電腦,頓一下,拜托宿淮幫他查這個世界的新聞。
新聞來源很多,這是一個很繁瑣的工程,無效信息非常多。
到最後,冬青和冬瓜也加入進來,才在上面找到郁臨想找的東西。
是一則很短的新聞,甚至沒有大肆報道,因為太過駭人聽聞。
裡面說,在××街道××小區,有一個女人像狗一樣被丈夫關起來,動辄打罵,供人取樂。
她被關了五年,對外一直說是精神出現問題,直到兒子意外慘死,才被解救出來,出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搶救無效,死在醫院裡。
“……”郁臨又搜了搜女人的名字,以及她相關的信息。
女人叫陳燕,有一張照片,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溫和的女人,卻不幸的遇到一個賭鬼老公。
照片是合影,在她身邊,是夢境裡毆打陳念秋的男人。
搜索完畢後,郁臨沉默片刻,合上網頁。
他深呼吸一口氣,微微抿唇,擡眼看宿淮,想到網頁上的信息,郁臨一直溫柔安靜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淡。
他伸手,扯一下宿淮的衣擺,仰頭說:“01,我想做一件事。”
宿淮一直在他身邊,聞言看他,手指輕擡,落他頭頂上,淡聲說:“去做,想做什麼都可以。”
郁臨坐在前台椅座裡跟他對視,看了會兒,微微偏頭,細軟的黑發輕輕地在他手心裡蹭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