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進精神病院,我也印象深刻。
我們一家人出去,去萬達逛街,我其實當天不應該出去,因為我情緒狀态非常差,去買了杯奶茶又都以為别人在過分關注我。
然後去火鍋店,我又多心敏感了,我注意到隔壁那家人在說尖酸的話,像是在内涵誰,我當時情緒一下子就不好了,然後上菜,有個服務員小妹子湊我耳邊說:“你殺不殺?”
這件事不是我虛構的,那個服務員我記不清臉了,隻知道是女的,想必找出來對峙,她也不會承認,因為好像隻我自己聽到了。
也怪我,我當時情緒狀态真的不穩定。
聽到鬼話,應該當傻逼處理。
我失控了,我特别害怕,就像被那句話吓到了,抓起桌子上一把刀就沖了出去,被我媽媽摁到在地上控制,吼别人不準亂拍照。
我很感謝我媽媽,不然我就真的犯了大錯。
那段時間真的很難,我都記得很清楚,我沒辦法解釋其中經曆,我承認,第一次進精神病院确實命中注定。
當天進去後,我甚至松了口氣,我終于暫時離開了那個亂七八糟的家。我知道他們在為我好,可是他們希望我快點好,我好不了,于是進精神病院想安靜一下頭腦。
我當天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住了十多天。
個中經曆不多說了,總之是大開眼界,三觀俱碎,從此對生命的認識都更深刻了。
但其實,我始終覺得自己沒有真正得精神病,無非就是精神壓力太大,情緒失控,做事情随心而動,不計後果,想幹啥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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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躲農村住了一段時間,我沒徹底走出來,因為我從大學休學了,我很在意我的學曆,我甚至跟媽媽打電話說:都是我室友的錯,都是我沒跟她們處理好關系才導緻的。
事實上我也知道我這段悲劇的發生,成因複雜,根本就沒法具體抱怨誰,但心裡有氣,于是再三傾訴給了家人。
我就像祥林嫂。
父母對我很好,偶爾提醒我吃藥,提起我進過精神病院經曆,家裡氣氛驟冷。
第二次回大學複讀,我根本不敢住寝室,我跟之前的室友關系不好,大二下期惡化了,現在回想起她們都覺得笑裡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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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返校,降了一級,跟之前的室友所有人都斷了聯系,路過也裝不認識。
第二次回學校讀書我覺得過得很幸福。
确實,能讀大學非常好,校園環境真的比社會環境美好又舒适多了。
我覺得那段時間簡直太美好了。跟同班同學關系不冷不熱,恰到好處,在外租房子,并且房子是單間,房價便宜又舒服,兩位室友也很好,一切都很融洽。
我沒課就到處逛,聽歌吃飯寫小說,覺得學校食堂也很好吃,甚至爬了很多次本地的山,看小區裡某家養的鴿子飛來飛去,啊,好幸福,現在想起來都懷念那種自由惬意。
還有一次,放國慶長假我想去旅遊。
于是找第二任輔導員提前開假條,她不同意,說不準占用上課的時間,這事她也到處請示領導,還開錄音,說:“哎對對……就是XXX那個學生。”
反正最後是這假條沒開成。
看她忌憚那樣,原來我已經惡名在外了嗎?呵呵。
但我還是去旅遊了,西安。
我又去了道觀,西安華山下的玉泉觀。
我又去算命,第一個爺爺操着口音告訴我:“你經曆了一件事改變了你的命運。(捏手掌)你有錢,(看耳垂)你沒有官運,(看面相)你遇到的男的一山更比一山高。來,給你一張符,想給多少錢你看着辦。”
給我說得那叫一個喜笑顔開。
我看本子,寫的388元,但兜裡沒有,給了60元,他吧唧嘴說沒事。
第二個老爺子我去算命,我學聰明了,死皮賴臉,蹲他身邊不主動,就說我看熱鬧,守着他談了兩個路人,悄悄偷師察藝,想學。
他說:“算了,你來嘛,我免費給你看,不收錢。”嘻嘻~那就卻之不恭了。
“你出身不高,個性強烈向往自由,你父母沒法幫襯你,你的親戚兄弟姐妹也仰仗不上,隻能靠自己。不過你也許能有大的成就。”
“你是男相男手,男命女身。”
“所以大災大難,你最好修道。”
好吧,如我所料。我關注這方面,也估摸着自己就是這樣的,不覺得有啥子。
然後我就去道觀曬太陽。
我記得我買了把劍,我抱着劍坐在亭子裡聞煙的味道,特别香,看來去打鬧的小孩子,感覺自己這簡直是遊曆天下的俠客,舒服。
我超級喜歡我的劍。
兩天,花了幾千塊錢。i am so 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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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長,當我落筆我某本小說時,那種熟悉又恐怖的危機感又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我的直覺來了,又告訴我,身邊暗戳戳的不懷好意,暗示我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再度危險。
确實,我對我之前的事也有陰影。
我又想跑了。
插句題材話,我複學後換了個輔導員,她之前跟我有點小摩擦,以至于我複學後她很關照我,我看課表晚點了十分鐘她電話轟炸,把我吓得夠嗆。
結果去上課,晚到了在田徑場聽到同學吐槽:“她故意的。”——好無語,難道以為我是什麼壞學生嗎?
我潛意識裡畏懼老師,也當了很多年聽話的老實人,上大學該專業每天都要跑早操從未缺席,後來一次缺席,早操取消了。握草?
也從來看到某位喜歡的領導問候老師好,要不是遇到的批事太多,一時間無所适從,怎麼會敢冒犯老師,還有想辍學放狠話摧書記給我開假條,現在想起來也覺得真是瘋了。
這次我又想辍學,找輔導員開假條。
可能是爛事在前,又加上我一年前跟她有摩擦,她直接冷聲告訴我:“那你就退學。”
我讨厭她,也不喜歡這個專業,更心浮氣躁不想忍耐她的針對,就吊兒郎當說“好。”
我收拾了東西就走。
說起來,我也知道,跟這個學校的緣分也就這麼到頭了。
唉,結果我的劍也忘了。
我在微信上跟父母溝通了,我以為他們說來幫我收拾行李,所以又背着包空手上高鐵。
結果在微信上又開始吵架,我爸也發癫,一個勁問我:“你行李有幾個?你為什麼不收拾帶上你的行李?”
我急了,我幹事又開始走極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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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猜,回家他們又要罵我,我怕他們又讓我喝水洗澡上廁所,我覺得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太折磨了,我不想回家了。
我想出家,我想當道士。
我去了成都青城山。
這個念頭不是一兩天了,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覺得這樣很自由。又或許是動漫看多了,自媒體拍出來顯得太美好,以為道觀就是個收留懶人的好地方。
我去過西安玉泉觀,我拿着劍,看着道袍就舒服,我知道我向往那種感覺。
我說走就走,我這個人就是這麼說到做到,想起什麼事我立馬就要去辦到,除非自己碰壁,決不罷休。
我買了很多面包,礦泉水,打算路上吃。
我到了車站,沒買到地鐵票,于是出門打滴,遇到個司機,給了他錢,還一路勸我,說什麼你還年輕,要結婚生子不要悲觀。
我心裡有氣,也很悲涼難過,我甚至趁司機去車站加油,把新買的手機丢了垃圾桶,我想的是既然都要出家了就要放下俗物。
他沒把我送到位,但特别好心還了我二十塊錢,我說了謝謝,到處亂走,找到某破舊廢棄大樓裹着爛毯子睡了一覺。
那天晚上好幾次被冷醒,我沒有哭,也不太難過。因為之前發生的事串起來,我對未來,對所有經曆的一切,都很失望,很沮喪。
我不能怪任何人,因為我自作自受。
我真的想死了。
借守樓保安的手機給我爸發了短信,沒回。
第二天,醒了我又走,差不多一整天,從都江堰走路走到青城山。面包好難吃咽不下,本來都想直接餓死好了,結果蹲樓道安靜了會兒,覺得無聊,又不想死,看地标去找道觀。
我一直走啊走,餓了就停下來喝水吃面包,我在這樣的安靜和獨行中,覺得活着真的好沒意思,我覺得除了自己什麼都不重要了。
我不想回去,我真的想出家,我覺得自己像困在牢籠裡,我也認為自己做好了清修的準備——其實是任性。
到了,青城山的道觀更濕冷,不夠陽光明媚,像是陰氣太重,我不太喜歡。
後來,人家道觀喊我走,我又在哭,他們更煩了,給警察局打電話,把接我走,我在警察局等了很久,我父母冷着臉來了,很不耐煩,質問我:“你到底要去哪裡嘛?!”
家裡睡了一晚,第二天又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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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總有人愛用自己得了抑郁症說事,笑死了,現實生活中誰不覺得這就是神經病。
我放這裡,也是想證明自己沒毛病。
回過頭看,真的會覺得往事如風,我并不想歌頌這份苦難,隻是确實,挺過去後覺得心境釋然了一些。
再遇到很多事情,都覺得無所謂,小事了。
因為見過更抽象的,所以有些心思小九九,在我眼裡已經根本不算個事兒了。
是人三分鬼,理解。
我最大的毛病應該是浮躁,且脾氣暴躁。日常的狀态看起來淡定冷漠,但其實像臨近的溫開水,一旦燒開,秒炸。
所以其實我罵人非常難聽。
平時看花看草,都是裝的,正因為脾氣非常不好,所以才這樣熏陶自己好讓心境平和。
有種淡淡的死感,但還是比較積極向上的,想進步,待進步。
時代不同,經曆不同,每一輩人遇到的事也不盡相同。親友不懂,也不必強求,自渡,也許咬牙挺挺,總會過去的。
一直走,回頭,見海闊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