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鑫順剛入座,小二就端着茶水進來,不客氣地将裝着熱茶的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幾位爺,這是上乘的碧螺春,這個月剛進的新茶。”小二嘴上說着殷勤的話,可是臉上皮笑肉不笑。
王侍衛看着小二越走越遠的背影,冷哼道:“這家酒樓的服務态度也太差了,我就說還不如去美因酒樓,那裡有海鮮,還能看戲聽曲。如意酒樓也就靠老字号招牌,難怪要坐吃山空。”
“得了得了,王兄,你小聲點吧,别被如意酒樓的夥計聽到了。”劉侍衛拍了拍王侍衛的肩膀,歎氣道:“長公主在梅鎮推行新稅制,現在商戶都苦不堪言,個個怨聲載道。我們這些侍衛也不好做,明明吃着皇糧,卻和過街老鼠似的,到處都被嫌棄。”
王侍衛不以為然地說:“雖然這些商戶是過得比以前慘了些,但是也賴不着我們。那都是長公主做主定的稅制,有本事他們去找長公主求情。我看啊,這些商人最勢利眼,看人下菜,要是長公主親自來梅鎮,看他們敢不敢還是剛才那個态度。”
一聽到他們聊到長公主,趙鑫順沉不住氣了,他緩緩開口:“長公主定的稅制應該也是考量過後慎重思考的,她的關注點和尋常百姓自然不同。痛苦是暫時的,稅制會不斷完善,我相信商戶的處境肯定會有改善。”
“呵,平日你都不怎麼參與我們的話題,現在一聽我提長公主就着急了?”王侍衛嗤笑道:“順爺,你可真是長公主的一條好狗。”
趙鑫順狠狠瞪過去,将手中的筷子直接擲了過去,正中王侍衛手中的茶碗,茶碗應聲裂開,碎成了稀巴爛。
“我讓小二都準備了招牌菜,你們看看還要吃點什麼。”劉侍衛生怕兩人打起來,趕緊拿起桌上的菜單放到王侍衛面前。
可是王侍衛并不領情,他敷衍地接過菜單又放在一邊,感歎道:“順爺,你别怪我說話難聽。你就是腦子一根筋,太容易被人利用了。你以為長公主推行新稅制是為了百姓?為了朝廷?”
他朝門口望了一眼,前堂空蕩蕩的,沒其他食客,連夥計都跑去後廚偷懶。
王侍衛确保周圍沒人,這才放低聲音說:“聖上幾年前特批梅鎮不用種田繳納糧食,改為從商繳稅,梅鎮一躍成為稅收重鎮,長公主眼紅,親自下場拿梅鎮做稅制改革了。”
趙鑫順皺了皺眉,不贊同道:“長公主也是為了朝廷測試新的稅收政策,而且聖上也是支持的,不要妄自揣測聖意。”
“順爺,你該不會不知道長公主是專門和聖上作對的吧?”王侍衛吃驚地看着他。
趙鑫順一臉疑惑地看了回去。
連劉侍衛也看不下去了,他不方便直接說出來背後的原委,轉了轉眼珠,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畫着,“順爺,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這山林裡原本是老虎稱王,可惜他很早過世,隻留下母老虎和一對雌雄小老虎,面對其他想要挑戰王位的野獸,母老虎帶着小雄虎稱王,教它狩獵技巧,還讓小雌虎幫忙抵禦其他野獸。
小雄虎長大之後就想擺脫母老虎,可是母老虎并不願意屈居幕後,她就讓自己的兩隻小老虎互相牽制、互相抗衡,可是小雌虎也有自己的打算。于是這三隻老虎明明是一家,卻各懷鬼胎,互相陷害,山林裡的其他動物就遭了殃……”
“胡說八道!”趙鑫順激動地打翻了茶碗,茶水順着桌子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劉侍衛吓了一跳,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他可不像王侍衛那樣出身顯赫,可不敢像他那樣口無遮攔。
他慌亂地用袖子将桌上畫的三隻老虎擦去,扯出一個局促的笑:“我開玩笑的,你們不要當真。”
王侍衛自然明白,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趙鑫順,“你放心,私下裡說的話,我們都不會說出去。”
趙鑫順不滿兩人這樣侮辱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也知道這些話傳到長公主耳中,他們的下場有多慘,于是默默點點頭。
“這飯菜也太慢了。”劉侍衛沒話找話,正準備去催促,小二端着餐盤進來了。
“幾位爺久等了,這是我們新出的菜品,專供貴客。”實際并不是,隻是提高了價格,專門賣給這幾位官爺。
一盤盤豐盛的美食,香味撲鼻,立刻将三人的食欲勾了起來。
劉侍衛将一盤清蒸魚推到趙鑫順面前,希望這位爺不要将今天聊天的内容透露給長公主。
趙鑫順看到白皙肥美的魚肉皺起眉頭,他不喜歡水産類的食物,每次吃完後不是鬧肚子就是身上起紅疙瘩。
但是看到一臉小心的劉侍衛,還是舉起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肉放入碗中。
沒過多久,小二又端進來三碗魚丸面,算是今天的主食。
其實也不全是魚丸面,趙鑫順的那碗上面浮着的是灰褐色的豬肉丸子,還搭配着青菜和雞蛋,乍一眼看去要比另外兩人的豐盛許多。
劉侍衛湊過來,疑惑地問:“為什麼獨獨順爺的這碗是不一樣的?”
趙鑫順也覺得奇怪,他舉起筷子,嘗了一口。